清溪的這一聲又尖又利,卻為時已晚,彼時蔣二小姐已經撲到了祖母身上。
饒是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這一陣力道也讓我身形一震,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住了。
擋在我前麵的祖母輕輕的哼了一聲,卻仍舊保持著擋在我身前環抱著蔣二小姐的動作。
“蔣婉柔,你在幹什麼!”一聲清冽女聲的怒喝,伴隨而來的是雜亂而零散的腳步聲,呼啦啦一眾仆婦都跟在蔣夫人身後圍了過來。
“娘!”剛剛從祖母懷裏直起身子的蔣二小姐眉宇間還帶著些許迷茫,看見蔣夫人嚴厲的表情,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一下。
“快給我起開!”蔣夫人氣力很大,一把將蔣二小姐扯將開來。
“您不要緊吧!”蔣夫人滿麵焦急的攙扶著祖母道:“這丫頭雖然活潑,但一向還是知道輕重的,我一時糊塗竟然就讓她幫著我迎客!”
但凡母親,總是想要千方百計的護著自己的孩子,殊不知就是因為這樣的溺愛往往導致子女不知天高地厚,反倒在日後縱使他們鑄成大錯。
“您看要不要找個郎中來給您瞧瞧?”蔣夫人輕柔的攙著祖母往屋子裏頭去,全然不顧還癡癡呆呆的站在院子裏的自己的女兒。
這個時候不快去認錯,難道還要等到她母親氣消再去?
我戳了愣在院子裏的蔣二小姐一下:“你就這麼站著啊?”
蔣二小姐的麵上無盡的尷尬難堪,卻沒有絲毫歉意。
到了這個時候,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還能讓人如何提點?
“你沒看見我娘正生氣嘛!”蔣二小姐嘴巴一抿,竟轉身帶了自己的丫鬟繞了正房往後麵去了。
清溪懊惱的歎了一口氣,跺了跺腳,朝我行了個禮,提著裙角飛快的跑去*回來。
我笑了笑,對著身後的綠寇蘭泠道:“走吧,隻怕祖母正等著我呢!”兩個丫鬟微微頷首,笑著跟在我左右進了屋。
祖母早已被安置在了中堂右邊的太師椅上,左邊坐著薛家的老太君,下首第一個位置上坐的正是祖母的那位手帕交,徐太夫人。
若是按照身份來排,這位次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祖母不僅是一屆白丁,而且還出身商家,又嫁入商賈之族,是地地道道的所謂“賤民”。
團團的行了一圈禮下來,蔣大小姐站在蔣夫人的身邊祖母的身後朝著我直笑著眨眼,穿著一件桃粉色戲蝶褙子,麵上淡淡的施了脂粉,清新裏帶著一絲薄媚,好不俏皮。眼見來赴宴的夫人小姐們都到齊了,蔣大小姐微微屈膝,笑著告了一聲罪就帶著丫鬟們退了下去。
走在最後的丫鬟裏,有一個杏眼桃腮粉麵朱唇的格外打眼,纖腰楊柳枝,歩似踏蓮輕盈,想來就是蔣家老太太送給蔣公子的那對尤物之一。
目送被環繞的蔣大小姐走後,就被八麵玲瓏的徐二小姐請到了一邊兒和夫人們相對的地方。
“怎麼不見二妹妹?”屋裏的眾位女眷都在寒暄,徐大小姐的這句話問的十分突兀。
我不禁深深的看了徐大小姐一眼。
這又是被誰算計了?
就是剛剛發生在女眷們麵前院子裏的事,我不相信屋子裏的諸位就連耳聞都沒有。既然大家都已經知曉了,蔣二小姐的缺席也是顯而易見的,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把這句話問出來?
“是我讓她去廚房裏給我瞧瞧!”蔣夫人麵不改色的笑道:“既然你們小姊妹想一塊兒玩,我就把她叫回來!”
剛才蔣夫人可是連一句話都沒有和自己女兒說上就急急忙忙的攙了進門,怎麼可能又吩咐她去廚房?
我低頭笑了笑,恰巧瞥見那位蔣媽媽似笑非笑盯著我的臉。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樣,母親身邊的那個馮媽媽就是這樣,整日裏神在在的,現在蔣夫人身邊也來了這麼個活寶!
要不是為了幫祁王辦他的那件事,我是斷不肯來這受這份罪的!
不一會蔣二小姐迎頭進了門,重新換了一身碧色水草紋的褙子,整個人顯得懨懨的,身邊的兩個大丫鬟眼角紅著,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想來是蔣夫人身邊的那個媽媽不好訓斥小姐,隻好拿這些身邊的人撒氣。
“妹妹,怎麼去了一趟廚房還把衣裳換了?”徐大小姐一見蔣二小姐進門就盯上了她,此刻更是上前去緊緊的拉了她的手噓寒問暖,說東道西。
“不小心把湯水灑到衣裳上了!”蔣二小姐擰著眉毛厭棄似的揮了揮手,一側身剛好錯過了徐大小姐伸出去的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