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微微的風拂過,空氣中依稀有鹹澀的海腥味。李狂風橫坐在臥室的窗台上,窗台有一米多寬,卻還不足夠安放下他修長的雙腿,他的腿微微地彎曲,頭靠在窗架上,懷中抱著裏拉。他幾乎沒有看琴弦,手指在琴弦上不經意地轉動迂回。
琴聲有些悲傷,但悲傷中卻掩飾不住向往和希望。好像無邊無際森林的盡頭覆蓋小溪的白雪正在融化,調皮的小魚在清澈的溪流裏遊來遊去,溫暖的陽光照耀剛從土地萌芽的小草,野鹿帶著她的孩子盡情地玩樂,然後天上的白雲散開露出藍色的天空。
姚騰飛從昏迷中醒來便聽到清越悠揚的天籟之音,那是他從未聽過的動聽的琴聲,他看著坐在窗台上的男人,雖然麵目一團模糊,但可想而知也是很落寞的。
可是他為何要落寞呢?自己苦心不得的愛情他已經得到。
琴聲忽地停止,李狂風的聲音在房中響起。“你醒了?”
姚騰飛掙紮著要起來,但這時他才發現四肢渾然無力,仿佛是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聲音從他的嘴唇裏出來也是虛弱無力。
“暫時隻是對你用了麻醉劑,所以你感到沒有力氣。”
“你什麼意思?暫時?接下來你想對我做什麼?”姚騰飛怒視。
李狂風笑了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對雷聲做了什麼嗎?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移植了他的軀體。”
頓時姚騰飛驚得目瞪口呆,雖說對換頭術半信半疑,但此刻姚騰飛親耳聽到李狂風說移植了雷聲的軀體,他先是感到冷,甚至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但隨後就渾不是滋味。
“你是為了烏雲,對嗎?”
“是,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她嫌棄我的軀體,我隻能換別人的軀體。”
愛情究竟是什麼呢?能讓一個男人忍受身體的切割之痛,隻為了取悅一個女人。姚騰飛望著屋頂,如果自己是李狂風,是否會做出與他一樣的選擇呢。
不,不會,承認愛情很重要,但愛情不是生命的全部。
“那烏雲一定很感動,你為她犧牲了這麼多。”
黑暗中李狂風大笑,姚騰飛聽起來覺得那是得意,那是目的達成的得意。良久琴聲響起,還是那樣微微的憂傷。“你錯了,她反而更嫌棄我,罵我是換頭的怪物。”
“怎麼會這樣。”姚騰飛完全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對於一個被詛咒的命運,無論怎麼努力,卻還是得不到愛。”他長久地歎息。
姚騰飛咀嚼著他的話,心中有一絲疑惑,道:“什麼被詛咒的命運?”
“對於一個本應該死去的人,卻讓他活過來,他重新獲得了生命,卻失去了被愛的資格,每個被他愛上的女人都不會愛他。”
這次姚騰飛是真的被駭住,他仔細分析李狂風話中的深意,末後他眼前一亮,仿佛如醍醐灌頂。“你是小謝?謝呈?”怪不得許老頭看見李狂風以為是小謝的鬼魂,其實李狂風就是小謝。
“你很適合做警察。”李狂風沒直接說,但是意思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