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當代女性藝術未來發展的思考
藝術視角
作者:劉玥
中國女性藝術的真正意義上的覺醒是在20世紀90年代,隨著西方女權主義思想的引入而開始的。由於她們獨特的視角使作品備受藝術界、藝術評論界和社會的關注,而且也對女性追求平等的社會問題進行了有益的探索。隨著社會的進步,女性權利不斷得到尊重與實現,21世紀的許多女性藝術家逐漸其從“女性身份”的自我關注中走出來轉向對文化的問題、社會整體發展的問題、戰爭問題、人類的生存問題、環境保護問題、未成年人的保護問題的關注,更多的是以一個藝術家的身份與責任去進行理性的剖析與客觀的判斷。
本文試圖通過對上世紀90年代至今的女性藝術家們發展曆程中所擔當的角色的諸多變化、關注視點的諸多變化、藝術創作風格等方麵的諸多變化的梳理。對“女性身份”是否有必要如前輩女性藝術家那樣將其置於一個特別顯著的位置產生質疑,對“男權的反抗”是否有必要如前輩藝術家那樣激烈產生質疑。
一、“女性藝術”的概念
我們要對中國“女性藝術”這一概念進行梳理就不得不對“西方女權主義”的主旨進行梳理,因為中國的女性藝術是在其影響下發展起來的。西方“女權主義”運動最早誕生於1791年,法國婦女領袖奧倫比·德·古日撰寫的《女權宣言》的出版及1848年在美國通過了有關婦女權利的《權利和意見宣言》,對女性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問題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她們主張女人應當與男人享有在工作、財產、法律權利、文化及受教育等方麵的平等權利,但這一時期其目標還僅僅局限於政治上的男女權利的平等,並沒有涉及女性自身性別意義上的文化批評層麵。直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法國作家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及諾克林的《為什麼沒有偉大的女藝術家?》兩篇論文的先後發表並引起社會的普遍關注為代表,從此揭開了“女性主義藝術”在世界藝術史中書寫的序幕。女性藝術家們以其女性自身的全新的視角和精神力量對這個社會傳統的和現實的文化進行著重新的詮釋,對男權主義藝術發起了挑戰。她們紛紛組織女性自己的展覽,經營女性自己的畫廊,創建女性自己的藝術空間和話語體係。在此期間最具代表性的展覽是由朱蒂·芝加哥和她的眾多姐妹在1974年至1979年共同完成的具有史詩般的大型裝置作品《晚宴》,在當時給藝術界乃至社會帶來了極大的震撼,與此同時也將西方的“女性主義藝術”思潮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當時,中國的藝術界也受其思潮的影響,但是由於當時中國已經在推行男女平等的觀念,婦女已經獲得了一些地位和權利,她們將視線更多地轉移到男性與女性的不同上,以女性自身問題和對“自我”的關注為基點,從女性的視角和女性自身的人生體驗來對女性的社會問題、教育問題、權利問題進行重新詮釋,她們並沒有西方“女性主義藝術”那樣激烈。也正是基於上述原因,中國的藝術批評家們在對中國的女性藝術作品和藝術主張進行評論時運用了相對更加寬泛的名詞“女性藝術”。
關於“女性藝術”,著名的女性評論家陶詠白女士在其論文《為了不再缺席的曆史》中給出明確的界定:“出自女性畫家之手,以女性的視角,展現女性精神情感,並采用女性獨特的表現形式——女性話語,凡此種種的繪畫,稱女性繪畫。”①此後,藝術批評家賈方舟先生對“女性藝術”的概念從其性別的角度給出了更加詳細的界定,他指出:“‘女性藝術’作為一個概念,它揭示的是女性藝術家在‘自我探尋’的過程中所形成的一種不同於男性的‘話語’。也正是基於這樣的認識,‘女性藝術’這一概念就隻能作狹義上的理解,就隻能是指那些能與‘男性藝術’相區別的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它們具有女性的獨立品格和文化指向,它們所揭示的精神和感知領域,為男性藝術家所不可及。”②通過以上的梳理我們可以得知,“女性藝術”是對“男權”進行不斷反抗的概念,它揭示了女性藝術家不斷爭取權利、地位和自我探索的過程。但試問,如果隨著我國社會製度的不斷發展與完善,女性的權利和地位得到了足夠的尊重,如果女性藝術在自我探索的道路中已經具有明確的品格與文化指向,那我們的“女性藝術”又將何去何從?我們是否可以從“女性”的自我探索中走出來和“男性”一起積極地投身到當代藝術的大潮中,共同譜寫藝術史的華美樂章。
二、從中國“女性藝術”創作觀念的不斷演變看其未來的發展趨勢
中國最初意義上的“女性藝術”的出現是在 1990年,當時由8名已經受到西方“女性主義藝術”思潮影響的中央美術學院的女學生在中央美術學院舉辦了名為《畫家的世界》的展覽為開端。該畫展先後共舉辦了三次,由最初的8人參加到後來逐漸擴大到二十幾人,大家紛紛以“自我女性身份”為出發點表達著對生活的體悟,開始了女性藝術的探索之路。當時具有代表性的女性畫家有喻紅、陳淑霞、閻萍、蔡錦、申玲、夏俊娜、蘭子、劉曼文、廖海英、周靖、劉虹、林天苗、陳羚羊等,她們是一批具有鮮明“女性藝術”特征的畫家,她們創作了許多具有鮮明“女性藝術”的作品。如畫家喻紅創作於1990年的係列組畫《目擊成長》,是以畫家1歲時的童年回憶為始點,將自己引入時代的不斷變遷中進行記事,這既是對曆史的記錄也是對自我的關注。與喻紅對曆史變遷中的“我”有所不同的,閻萍將自己的創作題材鎖定在母與子之間情愛的表達上,她的畫麵以描寫母親與孩子的嬉戲、喂飯、洗澡、捉迷藏、讀書、唱歌、說歌謠等生活情景為主線,用絢麗的色彩、奔放的筆觸來表現女人特有的對於母親情感的真實感受。畫家申玲與前麵兩位畫家的以自我感受為出發點不同,她大膽地運用“性”這一主題進行創作,以嬉皮的畫風,從女性的角度毫不遮掩地進行描繪。這既是她對於中國傳統觀念的挑戰,又具有鮮明的抗爭性與反抗性。這一時期還有許多女性藝術家在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不同作品表達著女性意識,如劉虹的《自語》係列、陳羚羊創作的《十二月花》係列、周靖的《玩偶》係列、陳海燕的《夢》係列、路青的行為藝術“我是蕩婦”、肖魯的裝置作品《對話》,等等,都表現了對於“男權”“男性藝術”的抗爭和對自我性別的反思,是對自身女性權利的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