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族服飾圖案的生活美
學術論壇
作者：廖莎
【內容摘要】瑤族服飾圖案記錄了瑤族人民悠久的曆史文化，反映了瑤族人民的審美情趣和審美理想，是瑤族民間藝術智慧的結晶。藝術源於人民、源於勞動、源於生活，認識瑤族服飾圖案中的生活美，對於研究瑤族的文化藝術和文化內涵有著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瑤族服飾圖案 生活美
瑤族的服飾以其絢麗多彩、工藝精湛著稱，是曆史長期發展的產物，反映了本民族的特征。瑤族的服飾美又集中地體現在服飾圖案上，這些圖案大多繡於服裝最容易磨損的部位，可以很好地保護衣服，增強其耐磨性，同時還裝飾了衣服，給人以美的感受。瑤族服飾圖案記錄了瑤族人民悠久的曆史文化，反映了瑤族人民的智慧與審美情趣和審美理想，是瑤族民間藝術智慧的結晶。認識這些花紋圖案中的美，對研究瑤族文化藝術和文化內涵有著重要意義。
一、瑤族服飾圖案反映了瑤族人對生存與繁衍的根本追求
偉大的遺傳學家達爾文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揭示了生物存在和進化的全部奧秘。生存就是為了繁衍，繁衍隻是為了生存。生存和繁衍是人類的本能，是自然界的規律；如果不生存繁衍，生命不能創造價值，生命也沒有意義。對於生命的生生不息、延綿不絕是人們的根本追求，也是宇宙中一切生物的本能。
對於自然界來說，驅凶避邪是一切生物尋求生存環境的本能。在原始社會，人們熱愛生命、崇拜生命，通過長期的生活經驗總結出“萬物皆有靈”的結論，就是說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有生命，有靈性，都有神靈在操控，因此，他們的物質生活和思想觀念自然而然地表達出原始宗教和原始巫術的“萬物有靈”觀念以及崇拜自然的思想。瑤族人民正是在這種思想和觀念的影響下生存和發展著，他們崇拜花、草、樹、木等一切有生命的東西，而自然界中的自然現象是不會以人的意誌為轉移，凶吉現象是不會按照人的意願出現的，於是，瑤族人民便通過“造物活動”來平衡思想觀念，營造出符合心理需求的凶吉環境與現象，以求心理上的慰藉。
瑤族的服飾圖案中生命存在的意識和生命繁衍的意識體現在“偶”數的概念中。瑤族服飾上的圖案通常是成雙成對的偶數呈現，折射出瑤族人內心世界對生的追求和對死的恐懼。他們對生活的態度是積極向上和樂觀開朗的，他們總能積極地去麵對和解決困難，以求得生存和繁衍。由於生活的需要，他們的信仰也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超自然的巫術、宗教、佛學、儒學、道學、禪學等被他們用來解釋現實生活，這種縱橫交錯的複雜的人生哲學對瑤族服飾圖案的造型有著根本的影響，在細節之處被運用和體現得淋漓盡致。
瑤族人多生活在山區，生活中充滿著花、草、樹、木與飛禽走獸，以及用自己雙手的辛勤勞動得來的瓜、果、蔬菜，雞、鴨、牛、羊等，瑤族婦女的創作靈感大部分來源於最貼近生活的豐富的自然形象，因此，瑤族服飾圖案中有很多以表現生命為題材的紋飾，借用動物（魚、蛇、豬）、植物（瓠瓜、蓮花）等產子多、繁殖力強的自然現象，表達人們的崇拜信奉觀念。動物紋飾中的“魚鑽蓮”就是以魚兒鑽蓮盆的形態表達情愛的動作，象征著繁衍生命；再如“相交蛇”的圖案為兩蛇纏繞在一起，交媾合歡，從畫麵上能分辨出雄雌，蛇頭相彙集的部分又組合成人的頭像，這種巧妙、神奇而浪漫的構思，具有明顯的楚巫文化特征，同時，這樣的造型與人的生命原則和生命價值密切相關；還如，豬的造型，豬在古代是巫師用來祈求平安吉祥、風調雨順的符號，除此之外，它還含有“發”的意思，象征著風雨調和、人丁興旺，“年豬”是瑤族人最大的財富，“年年歲歲殺年豬，歲歲年年求吉祥”，瑤族曆年來都有殺年豬、掛臘肉、做糍粑等習俗，祈求一年風調雨順、四季平安。植物紋飾的體現，如瓠瓜，瑤族先民信奉的盤瓠的“瓠”原本意思是瓠瓜，瓠瓜是瓠子的果實，呈長圓形，與葫蘆的形狀相似，生命力和繁殖力都非常強，瓠子又是一年生草本植物，爬蔓，“瓜瓞綿綿”的意思是瓜藤纏繞，寓示著子子孫孫相傳，祖祖輩輩相聯，同樣與人們生存和繁衍的觀念緊密相聯。
瑤族人民在古代哲學思想中的“觀物取象”和“類比推衍”的影響下，在認真觀察的基礎上進行創作，對客觀的事物悉心體驗並加以描述、附會，從而賦予這些客觀的自然界中的事物特定的象征意義及生命繁衍、人丁興旺的象征意義。生存與繁衍的思想觀念直接影響著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這種以血緣係統為核心的哲學思想和文化心理，賦予了其圖案紋樣以血液和生命，充滿著生活中最樸素、真實的美。
二、瑤族服飾圖案表達了瑤族人民對情與愛的渴望
情與愛源於多種本能，人有母愛、父愛、同胞愛、男女之愛，於是就有了親情、友情、愛情；人性向善，所以人世間有情與愛。情是愛的精神升華和延伸，沒有愛就沒有情。
藝術表達的就是創作者內心豐富的情感世界，正如法國藝術家羅丹所說“藝術就是感情”。瑤族人民熱情好客、善良質樸且粗獷豪爽，他們的愛情也是大膽而且自由的，其表達感情的方式大膽直白、真摯坦然。因此，瑤族服飾圖案中的靈魂就是情與愛，圖案的主題很多就是情與愛。猶如他們的山歌中所唱，“玉衣隨哥經風雨，抗寒保暖護身軀，玉衣磨爛線還在，記住針主莫丟離”。瑤族婦女將自己發自內心的誠摯的愛交織在每一針每一線裏，繡花、繡草、繡魚、繡鳥、繡龍鳳……無一不是成雙成對的，她們將內心的情感寄托在一幅幅圖案中，喚起人們的通感聯想，這是在中國詩歌中的一種傳統表現手法——比興的基礎上的創作，也是比較通用的密碼式情書。還有上文提到的以“魚兒鑽蓮盆”的形態表達情愛的動作的紋樣“魚鑽蓮”，雄雌兩蛇纏繞在一起，交媾合歡的紋樣“相交蛇”，都是以情愛為主題的表達。瑤族服飾圖案的創作者主要是瑤族的婦女，所以，除了表達愛情的題材以外，還有很多表現親情的題材，尤其是母愛的題材，如“母子虎”，在母虎的身體上繡上小虎，小虎的周圍又繡上花花草草，她們認為這樣的虎才栩栩如生，才有生命力；小老虎在母虎的嗬護下，可以在花叢中盡情地玩耍，累了可以在花叢中休憩，餓了可以在花叢中找食物，點點滴滴的心思都透出偉大樸實的母愛。異曲同工的題材還有“母子蛇”“雙龍”等，處處流露著瑤族婦女對孩子溫暖的愛，彰顯出她們博大寬廣的母性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