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斯德哥爾摩症候群(1 / 3)

江佑安最後隻等到陳楠生一個人回家。

“思思呢?”

“她現在還不能走。”

“她是不是決定了要做證人指控他們了?”江佑安一臉激動,拉著陳楠生喋喋不休:“你說他們會不會都被抓起來,他們是不是有很多人?你說……”

“夠了江佑安!”陳楠生甩開她的手,不看她“你就這麼興奮嗎?就這麼激動嗎?思思做不做證人,是不是在你眼裏就是在看電視劇一樣?你會同情別人嗎?思思和你朝夕相處這麼些日子,你為她考慮過嗎?換做是你,讓你站在法庭上,一個個指證那些人,然後被媒體曝光,她的樣子被所有人知道,她的故事被所有人拿來當茶餘飯後的談資,你是不是就覺得特別有趣?”

陳楠生不知怎麼了,心裏憋這一股火。

“你對我發生什麼火?你不就是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經過現在不高興嗎,為什麼那我出氣,又不是我傷害她,那些人做了壞事,難道不應該被抓起來嗎,你覺得思思很可憐,可是她不說出來,以後會有更多的思思,你覺得我無理取鬧,我才覺得你無理取鬧!”江佑安吼完一通,轉身就跑。

這一次,陳楠生沒有追上來。

江佑安一口氣跑到兩條街外,夏末的街道,人潮湧動,所有人的氣息都帶著焦灼的味道。江佑安把眼淚憋回眼眶。

“臭陳楠生,這次,你不跟我道歉,我不會原諒你!”

她轉身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了微波爐加熱的炸豬排便當和冰鎮的聽裝芬達。z城的夏,熱得能夠蒸發體內所有的水汽,江佑安扯了扯一身臭汗的衣服,眯著眼睛,貪婪地享受著便利店裏吹出的冷氣。

“能……換首歌麼?”江佑安就著飲料吃著便當,對著櫃台前數錢的小哥打了個手勢,“張國榮的太傷感了。”小哥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高瘦、蒼白、戴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江佑安注意到他的手,骨節清晰、纖長靈活、小鍵盤操作時運指如飛,熟稔無比。她胃裏灌滿了冰冷的芬達汽水,呼吸的時候碳酸氣泡上湧,帶出些傷感的味道,“你的手指很像醫生的。”

“哦,是嗎?”小哥嚼著口香糖,漫不經心道。

“嗯,是的,我家有一個醫生,嗯,他的手指就跟你的一樣。”江佑安不自覺的說了出來,陳楠生原是學臨床的,後來半道出家,學了心理學。

江佑安曾經遺憾看不到陳楠生拿著手術刀,跟電視劇裏的醫生一樣厲害的樣子,她隻能看看陳楠生拿著菜刀幹淨利落剁著排骨的樣子。

哎,說起排骨……

不知道陳楠生吃飯了沒有。

便利店的歌被小哥切換到了張學友,反反複複唱著一首《一路上有你》。粵語歌,跟江佑安的年齡差了兩輪,裏麵的歌詞江靜辰勉強聽懂了,她艱難地咽下了嘴裏的米飯,連同那些翻湧不息的酸楚回憶,在遇上陳楠生之前,她吃的都是這樣幹冷的米飯。

陳楠生,是第一個給她煮飯的男人。

在遇到陳楠生之前,江佑安對所有男人皆抱敵意。

小時候想要脫她衣服的怪叔叔,長大了一點以後,給她取外號的胖同桌,再大一點,她一眼就喜歡的好看的少年。哦對了,就是那個少年,江佑安吃著難吃的米飯,想起從前那個少年。

記憶中是個豔陽高照的午後,夏天,白晃晃的日光照得人苦悶無比,到處都是那種灼熱和焦躁的氣息,她懷裏抱著厚厚一摞試卷,風卷起她的校裙,她急著伸手去擋,手忙腳亂間懷裏的試卷撒了一地。

哈哈……有那麼笨?

遠處傳來男孩子的嬉笑聲。三五個穿著校服的男生斜靠在欄杆上,隔著太遠,江佑安抬頭看去,隻隱約看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男孩的一個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