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楠生,我跟你描述一個案子吧。”宗教授的頭像快速跳動著,緊接著一大段話一大段話跳入陳楠生的眼簾。
“1978年1月,一個卡車司機回家,發現自己懷孕的妻子死在了家裏,屍體邊上還有一個酸奶盒,盒子裏有酸奶喝鮮血的混合物,看起來像是凶手喝了死者的血,另外,死者身體的幾個重要器官也不見了,看起來像是被割下來以後打包帶走了。”
陳楠生盡量的不去想那些畫麵,可還是抑製不住內心的震動和不安。
“警方調查了後無法明確殺人動機,一籌莫展之時,請了fbi行為行動組的專家拉斯-沃爾帕格爾,沃爾帕格爾很快根據犯罪現場描繪出了凶手畫像——白人男性,25-27歲之間,很瘦弱,看起來永遠處於饑餓狀態,居所很邋遢,本人也不修邊幅,長期不更換衣服,頭發淩亂,肮髒,身上隨身攜帶犯罪證據,並且可能是一個精神疾病患者,有吸毒史。凶手獨來獨往,不善和人交集,獨居,沒有工作,可能還會因為身患疾病向政府領取補助,因為身體原因,沒有服過兵役,高中或以下就輟學,多半患有一種或多種偏執症。”
“正當沃爾帕格爾描繪出詳細畫像的時候,凶手再一次犯案,僅僅幾天後,凶手再距離上次犯罪現場不足1公裏的住所,殺害了三個人,一個36歲的女人,她6歲的孩子,以及一名男性親屬,凶案現場混亂不堪,同樣的是,女人的屍體又被肢解了。”
“針對這一次犯罪,沃爾帕格爾繼續對凶手進行畫像,他認為凶手有一輛長滿鐵鏽、淩亂肮髒的車子,因為凶手的精神狀態過於混亂,以至於隻能在家附近的地點進行作案,並且在作案後很可能返回自己家中,他絕對是獨身,住在被遺棄的汽車旅館或者久不開工的工地內,在成為殺人凶手之前,他應該在當地有過偷盜或者性侵的案底,而這個偷盜,不是盜取金錢珠寶,更多的是女性的內衣物進行性-幻想和性滿足。”
陳楠生對麵對銀白的電腦屏幕,認真的看著宗教授打過來的每一段話,他在尋求犯罪現場和犯罪人格之間存在的邏輯和聯係,千絲萬縷間的糾葛,經過大腦的思考和處理,漸漸的顯得明朗。
“教授,謝謝您,今天和您的談話很有啟發,我相信您這個案件中最後犯人被抓獲,應該和畫像上的人相差無幾,之前,是我太過於淺薄,以後還要叨擾的地方,請您多多海涵。”
陳楠生指尖飛舞,這一次的夜聊,對他的啟迪太大,他想要守護江佑安,但是江佑安的能力已經超出了他認知的範圍,這一次福利院的性侵案件引出的一連串事情,已經讓他措手不及,不再是簡單的對陳思思做心理疏導,和警察聊天扯皮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他甚至可以想到將來,佑安可能會更多的看到這樣的犯罪心理,她像一張白紙,她注視著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注視在她,陳楠生害怕,害怕哪一天,江佑安會跌入深淵,萬劫不複。
然而那個警察……
陳楠生頭痛的閉上了眼睛,長時間對著電腦,他雙眼酸澀,想起楚非,他恨不得把江佑安從z市抓回來,讓她好好看看清楚,那個警察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到底那個警察,和她江佑安是不是有過什麼淵源。
深夜,陳楠生輾轉難眠,他拿出項沁妍的照片看了又看,照片裏的項沁妍,還是她最好的年輕,眉頭舒展,笑意深深。
“阿妍,當初能夠看透所有人心的你,是不是很痛苦?”
此時此刻,臥室的房門緊掩,夜色無法捕捉一絲一毫的光明,白日的陽光在此刻銷聲匿跡,命運的重量在黑暗中塌陷,他無法想象他深愛的那個人,當初是怎樣一個人去對抗這一切一切的黑暗,而他,甚至在那時候無能無力,不能夠給她一丁一點的溫度和力量。
“阿妍,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我要怎麼去保護佑安,去保護你的妹妹,我實在太弱小了,弱小到,看到未知的未來,依然會感覺到恐慌和害怕。”
過去數年,陳楠生隻是一個普通人,作為一個醫生,他看多了生老病死,也見慣了血肉橫飛的場麵,但那都是意外,他用心去縫合的每一個傷口,都是在和死神搏鬥,他從來沒有感受到死神是這樣惡意而冰涼,他直接取走了王坤的性命,不留一絲一毫的餘地。
他,真的無能為力。
在這樣的惡意麵前。
可他並不甘心,不甘心今後這樣的事情再次上演,更加不希望這樣的事情會和江佑安再有什麼聯係,如果江佑安的一生,注定是在黑暗中奔跑的十字架,那麼他願意和她一起,負重前行。
黎明逐漸道來,陳楠生一夜無眠,他知道這個時候,一定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是孤夜難眠。
他打開手機,找出了通訊錄裏的那個號碼。
撥下,通了。
很快,對方接了電話。
“喂。”
“嗯?陳楠生?”
“是,楚非,我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