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電話那頭傳來微弱的聲音。
此時,陳軍正坐在客廳裏喝早茶,阿紅在廚房裏做早餐。
這段時間,阿紅雖然堅持和陳軍分居,但是心情比先前好了很多,高興時還會哼哼小曲,跳跳廣場舞。
陳軍很高興,心想: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在床上和阿紅順利會師了。
但世事無常,陳軍沒有高興幾天,就聽到兒子自殺的噩耗,而且是在兒子生日這一天!
陳軍不想隱瞞阿紅,這麼大的事想瞞也瞞不住。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決定將兒子自殺的消息直接告訴阿紅。
陳軍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陪阿紅吃完早餐。
洗刷完畢,陳軍道:“阿紅,你馬上去收拾一下,我們去S大學財經學院吧。”
“想去給雄兒慶生吧,需要那麼隆重嗎?你比我還寵他哩!”
“不,我們沒有機會為雄兒慶生了。”陳軍神色黯然。
“呸呸呸,你這烏鴉嘴!”阿紅不高興起來。
“剛才你不是看到了雄兒發來的短信嗎?他真的自殺了。”陳軍強忍住淚水。
“開玩笑你也當真?別嚇我!”
“真的,是雄兒的班主任劉先奇剛剛打電話告訴我的。”
阿紅緊張起來,她搶過陳軍的手機,撥通了劉先奇的電話。
電話剛打到一半,阿紅就昏厥過去。
陳軍抱著阿紅,用指甲掐著她的人中。
阿紅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道:“陳軍,我能承受,我們出發吧。”
“阿紅,你……”陳軍簡直無法想象,阿紅居然如此平靜。在他的想象中,阿紅肯定會歇斯底裏地大哭大鬧,悲痛欲絕。
但是,這看似平靜的反應,卻隱藏著更可怕的東西,這是陳軍沒有覺察到的。
哀莫大於心死,阿紅的心已死,她的內心不再掙紮。
“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認了吧。”陳軍摟著阿紅,安慰道。
“我認,我認命!”阿紅推開陳軍。
陳軍看著妻子無神又無助的眼睛,無言以對。
陳雄的喪禮,是在阿紅的沉默中結束的。在這期間,阿紅沒有掉一滴眼淚,沒有說一句話,沒有擠出一絲笑容。她保持著可怕而反常的沉默,讓陳軍、鄒興池、劉富芳心生一絲不安。
喪禮辦完當天,劉富芳夫婦來到阿紅的家。
劉富芳道:“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不要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阿紅苦笑了一下,說出了三天以來的第一句話:“你的意思是雄兒不是被我克死的,是他自取滅亡,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是吧。”
“當然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咯。”
“可是,我堅信雄兒是被我克死的,我罪孽深重,罪不可赦!”阿紅垂下頭,眼神散亂。
鄒興池推了推劉富芳,用眼睛暗示著妻子。
阿紅對鄒興池蒼白地笑道:“別責怪富芳了,她說得在理,我不怪她。”
劉富芳和鄒興池不知該怎樣回答,沉默著。
陳軍泡好了茶,斟滿了,一一遞到鄒興池和劉富芳麵前,道:“這幾天大家辛苦了,我和阿紅感謝大家。”
“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要客氣了。你也把心情放寬吧,別憋屈自己。”鄒興池道。
“謝謝,你們也一樣,不要一直老想著錢的事,事情總歸可以解決的。”
鄒興池點點頭,道:“沒法子的事,欠別人兩百多萬元,隻能把房子賣了。”
“唉!”阿紅歎了一口氣,道,“看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這世道,真是越來越不太平了。”
“阿紅,別悲觀,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劉富芳道。
“我困了,我想睡一覺,不陪你們了。”阿紅努力地從沙發裏站起來,搖晃了一下,沒能站穩,又跌坐回沙發裏。
“阿紅,你身體太虛弱了,要多休息,多吃點東西。”鄒興池道。
“沒有事,你們不要擔心我。”阿紅在劉富芳的幫助下終於站起身,慢慢走進臥室,關上房門。
“陳軍,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阿紅,我覺得她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劉富芳低聲道。
“是啊,阿紅這段時間白頭發長了不少,人也虛弱不堪,確實不能太大意。”鄒興池頓了頓,道,“是不是送她去醫院休養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