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點半,冬日的夜晚本就寒入心骨,更何況是火熱的集體狂歡之後。萬人體育場裏隻剩幾盞大燈還亮著,若幹名工作人員正在忙著拆舞台,因為明天體育場有其他有處,所以必須趕在天亮前將現場清理幹淨。
邵慕風站舞台上,麵對空蕩蕩的觀眾席,伸開雙臂,抬起頭,閉上眼睛,全身心地感受風吹來的聲音。
他喜歡表演現場的感覺,喜歡跟成員們一起主導整個舞台,喜歡跟成千上萬的粉絲一起瘋一起跳。所以每次演唱會他總是特別盡興,背著吉他滿場地跑,即使是氣溫隻有零度的夜晚,也飆得汗水淋漓,最後隻穿一件T恤還覺得熱身沸騰。
可是演唱會一結束,觀眾散盡,原本座無虛席的觀眾席隻剩一片空曠,他總會感覺無邊的寂寞向他襲來。明知道是自虐,可每次都忍不住站上台感覺來自寂寞的風。
安翊從後台走上前來,脖子上搭著幹毛巾,原來汗濕到可以淌水的頭發經過擦試,現在軟嗒嗒地擱在腦袋上,看起來特別乖巧。演唱會時脫到隻剩一件T恤還嫌熱,可現在,熱氣消退,身上的汗在零度的環境裏變得像冰一般刺骨,即使套上了棉大衣,風一吹還是讓他忍不住打了幾個冷顫。
可是眼前的邵慕風卻像一點沒有知覺一樣,全身心地接受來自四麵八方的寒風。
團裏五個人平時數他話少,可是他卻是最害怕寂寞的一個。這一點安翊在認識他很久之後才發現的。
就像此刻,看著他孤高的背影沉寂在夜色的,安翊就知道這家夥一定又是在傷春悲秋了。他總是這樣,每次演唱會結束都要在粉絲散盡後回到舞台,然後總會被之前的狂熱與之後的寂靜之間強烈的對比敲中心扉,最後獨自一人在名為寂寞的傷痛中掙紮。
盡管已經認識那麼多年,安翊始終無法明白,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小心思,像林黛玉一個水珠似的女子大好春光跑去葬花他都看不過眼,更何況他邵慕風一個海拔高達182的真漢子。不過話說回來,若非他心思如此的百轉千回,他寫出來的歌詞也許就不會打動那麼多的心靈。
走到邵慕風旁邊,安翊一把將手上拿著的大衣甩到他身上,“趕緊穿上,裝什麼深沉。”
邵慕風抓著大衣嘿嘿地笑著往身上套,回想起來,從他們的第一場演唱會結束,他被安翊砸了塊幹毛巾在身上之後,每一次都是免不了被砸一回。
“還說我,你敢說你今天沒有哭?我都看到了。”雖然沒有哭出聲來,雖然一直笑著,但他眼底的淚光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安翊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在他的字典裏,男子漢是流幹了血也不流一滴眼淚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安可曲結束,現場一齊高喊“起華飛宇”的時候,那夾雜著絲絲哭腔的震天聲響怎麼就擊中了他的軟肋,讓他來不及反應就酸了鼻子紅了眼眶。
也許是因為等了太久吧。
出道2年多,已經出了3張專輯,這種出新專的速度在娛樂圈實屬罕見,更何況所有歌曲都是他們自己創作完成,這一度成了樂壇神話。他們喜歡唱現場的感覺,然而能開演唱會的機會卻並不多。
出道滿一年後的去年9月25日,在公司的協調下,終於開了第一場屬於他們的演唱會,《起飛1號:追風起航演唱會》。他們五個都還是學生,除了剛進大學的誌毅稍稍空閑一些外都很忙碌,尤其安翊、邵慕風和席添剛進高三,學業重得喘不過氣,尤尤其安翊和邵慕風在理科重點班,是學校的重點保護對象,他們自己也不想荒廢了學業。這種情況下想好好開巡演幾乎是不可能的,每個周末一場,堅持了10場就隻能遺憾地宣告結束了。
之後除了偶爾一些推不掉的演出活動,他們再沒有過盡情表演的機會。
這一等,就等了一年。
現在終於等到了這個朝思暮想的舞台,他們怎麼可能不激動。趁現在學業較輕鬆,他們決定卯足了勁兒好好享受一次。
對於他們的想法,所屬公司佳世音樂一向給予最大力度的支持。就像這次巡演,公司派出了最強的策劃團隊,設計了炫麗的舞台,與全國各地的演出場地進行聯係接洽,目前已經完全確定下來的已經有23場了,每周六一場,不曾間斷。宣傳活動也在各大電視台廣播電台以及各個城市的戶外廣告上漫天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