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海潮眼角看到了安翊和邵慕風之間的眉目傳情,那賊溜溜的小眼神,比誠懇老實的許飛揚難對付的多。
不過在他麵前那都是些沒見識過大風大浪的孩子精,再精也隻是孩子。
所以他把話題引向安翊:“安翊,你來說說,為什麼你們之前沒見過李振本人,卻會覺得他人不錯?”
“因為他在人前塑造的就是這樣一個德藝雙馨的形象。”安翊隻能很誠實地回答。
戴海潮點頭:“沒錯,塑造。但也有可能不是塑造,而是真實反應他本人的性情。我可以告訴你們,我認識他以及他身邊的很多人,知道他在幕後是什麼樣子的。他在私底下很內向,話不多,很敏感,高興的時候話多愛笑大口喝酒,不高興的時候就像沉浸在自己在世界裏,對誰都愛理不理。但是在處於工作狀態的時候,他就像變了一個人,謙遜,和藹,細心,體貼。我這樣說你們一定覺得他很虛偽對不對?”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視了一圈,都低著頭沒有人說話。
“但是我說的工作狀態,並不單指我們能看到的銀幕前,還包括我們看不到的幕後。他在創作、錄音、拍MV、趕通告、節目對稿、準備演唱會等等占據他更多時間的幕後工作中,也是這樣一個認真負責、從不抱怨的人,這樣你們還覺得他虛偽嗎?”
停頓5秒鍾。
“如果還是覺得虛偽的話,那麼再想想我們身邊的普通人。比如我們大樓的清潔阿姨,她一直都很盡職盡責,把大樓的每一個角落都打掃得很幹淨。她看到我們的時候總是笑臉相迎,從沒見過對誰給過臉色,大家都說她脾氣真好。但也許她回到家裏,會對她老公發火,會罵兒女不長進,會在買的菜不新鮮時跟菜場的人大吵一架呢?如果是這樣,她又算不算虛偽呢?”
一番話不帶停頓地講完後,一群人都懵了。他們覺得戴總監說得有道理,確實是這麼回事,可是一細想又會覺得有哪裏不對。
安翊覺得心潮澎湃,戴海潮的話卻像是給他打開了一個新的窗口,重新審視這個圈子。藝人因其公開性,而被區別於其他群體,但其實說到底,這也是一份工作,“工作”這東西是一份責任也是一道枷鎖,讓人不得不束縛住一些本性,表現出一些必需的品質。去商場的時候,如果服務員因為自己心情不好而對你惡臉相對,你會覺得他真性情,還是覺得他沒有職業道德?相信除了聖母沒有人會讚同。這是很簡單的一個命題,隻不過放在藝人身上,就常常被妖魔化了。那是一份特殊的職業,特殊到一個正常的表現都會被認為不正常。
可是如果按照這種邏輯,娛樂圈中那些麵上一副道貌岸然清雅的樣子,實際上卻敗絮其中的偽君子都是有敬業精神的人了?突然間變成可歌可泣的高尚之人了?這個命題顯然不成立,所以這番邏輯肯定也有問題。
他心裏這樣想,嘴上就這樣說出來了。剛剛還覺得戴總監說得好有道理的幾個人,聽他這樣一說,又覺得他說得對。
“不,我並沒有說娛樂圈裏都是好人。像你剛剛說的那種,就是不折不扣的圈中敗類,人人得誅。但這種人畢竟隻是一部分,不是全部。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社會本身就是一個大染缸,沒有那個行業哪個群體是完美的,即使小到一家公司,不也有勾心鬥角陽奉陰違欺軟怕硬嗎。難道因為這樣,我們就逃離所有的群體,獨自隱於世嗎?”
“當然不是!”誌毅一聽就急著爭辯,“我們隻是不想同流合汙而已!”
戴海潮笑了,“沒人讓你們同流合汙,公司也不屑於做這種事情。你們進公司也兩年多了,也看得不少聽得不少了吧。公司裏不算上你們還有21人,有哪一個是素質低下品德卑劣的?曾經倒是有過那麼一個,清清純純的孩子,紅了之後卻變得愛炒作耍大牌私生活混亂,於是公司毫不猶豫地就把他雪藏了,他把公司告上法庭,鬧了一年多,後來簽到別家去了。當然,他現在比當時更紅了,賺的錢也更多了,但我們從不後悔跟他解約。我們包裝音樂,包裝形象,但從來不包裝品行。佳世的人,都必須是站得直行得正的。”
此話一落,五個人不約而同地瞬間把腰杆挺直了,戴海潮倒還好,小助理卻忍不住樂了,埋下頭憋笑了好一會兒才敢再正經嚴肅地抬起頭。
許飛揚十分認真地看著戴海潮的眼睛說:“我們一定會做到站得直行得正,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