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吉大腦漸漸喚醒了潛意識,他用力睜開眼,才意識到自己躺在潔淨的病房,窗外一線光明透視進大腦潛意識之中,朦朧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他夢見炮火紛飛越南的戰場,幾個戰友就倒在他身邊,血肉橫飛,他拔腿就跑,憑著自己經驗,怎麼也跑不動,看見不遠處有貓耳洞,連滾帶爬鑽進漆黑一團的洞中。忽然,已發炮彈落在洞口,火光衝天,貓耳洞被掩埋了,他感覺呼吸急遽,洞中空氣令人窒息,大腦缺氧,一陣恐懼,死亡也許就要來臨。羅吉還不想死,他冒生命危險上戰場就是想立功提幹跳出農門榮歸故裏。父輩一輩子麵對黃土背朝天都解決不了溫飽,羅吉下決心跳出農門,在那個時代唯一隻有從軍才是出路,中越反擊戰暴發,他認為是一條走捷徑的機遇,也就毫不猶豫參加中越自衛反擊戰,並寫血書參加特種兵突擊隊,沒有想到卻永遠留在異國他鄉,羅吉後悔了把生命做賭注,他絕望地閉上眼睛,也許奇跡會發生,羅吉漸漸失去意識,不知過了多久,天崩地裂,微弱的光明劃破了洞口亂世,他終於從死亡中蘇醒過來,眼睛動了動,唇角微微張開,感覺口幹舌燥呼喊著:“水……”
主治醫生觀察到羅吉出現條件反射,告訴正在病房值班兩名特警,特警馬上彙報給穆文馨,穆文馨和何潔在一個病房休息,穆文馨興奮告訴何潔,何潔起來來到沈迅房間叫醒了正在睡覺的沈迅,準備馬上審訊羅吉。沈迅為了照顧何潔,主動要求晚上值班,值班室就在羅吉病房對麵兩間病房,一間休息室,一間執勤室,四名特警輪班執勤,休息和衣而睡。沈迅這些天試探性向何潔發起愛情攻勢,何潔無動於衷。這些年紀委查處的案件越來越多,一旦進入辦案程序,吃住都在辦案現場與世隔絕,耽誤了自己的戀愛婚姻,一晃自己都成了剩女,何潔心中隻有方向明,等案件結束後,何潔想申請調離紀委,方向明也就不算違紀,她不想找比自己還小半歲的沈迅,盡管有段情緣,好馬不吃回頭草。何潔又馬上撥打了魏斌手機:“魏書記,羅吉醒來了。”
魏斌高興從座位上彈起來,真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吳天昊案被市局接管了,這羅吉又醒過來,他馬上指示何潔說道:“要加強警衛,封鎖消息,再不要出差錯,隻要羅吉清醒,趕緊突審羅吉,拿到他的口供,我馬上到醫院去。”何潔回答道:“好的,從心理角度分析,羅吉遭滅口,醒來清醒了會坦白一切。”何潔說話間和沈迅來到病房,輸水管插入羅吉嘴中。黃醫生小聲告訴何潔:“羅吉也許已經有輕微的意識,從腦電圖走向來觀察,已經恢複了正常思維曲線,到底恢複什麼程度,還有待觀察,要喚醒羅吉的記憶,隻有最親近的人,現在還不能打擾了他。”
黃醫生不讓何潔馬上審訊羅吉,以免刺激大腦又成植物狀態。何潔走出病房打了監獄長的手機,要求他派人送馮雲到軍區醫院來。
羅吉喝了水後四肢動彈起來,意識朦朧想起自己關在監獄,抽了丈母娘送來香煙就不省人事,是尼古丁中毒,還是有人要殺他滅口,難道是龔安民派人在香煙裏做了手腳,這幫王八蛋,老子準備死扛,他們卻要置他於死地,他意識到還不如永遠閉嘴。龔安民幕後策劃,徐榮命案,開槍拒捕,條條死罪,要是讓那些人知道了,仍然麵臨死亡威脅,隻要不開口,沒有證據也定不了罪,再來個保外就醫,還是不能讓專案組知道他已經有意識了。羅吉幹脆又裝成植物人,微微睜開眼皮。魏驢子不在,這個戰友把他往死裏逼。當年中越自衛反擊戰,魏斌就是他的分隊長,每當打硬戰都是特種兵分隊衝上去,有一次攻下製高點貓耳洞,他為了立功,把已經投降越南娃娃兵槍殺了,當他開槍一瞬間,他看到越南娃娃兵清澈眼睛絕望留戀的眼神,他猶豫過,想到無毒不丈夫,他狠了心扣下扳機。魏斌聽到槍響看到走過來給了他一拳說:“他還是娃娃,已經繳械投降,你太貪功了。”
自衛戰結束後評選立功,魏斌總拿槍殺俘虜說事。羅吉花了錢送禮,第一次賄賂魏斌的頂頭上級立了功,自衛反擊戰結束後,羅吉評上了一等功,後保送軍校讀了三年軍校提了幹,卻也跟魏斌結下了怨。羅吉微微睜開眼睛,專案組何潔和沈迅坐在邊上,頭邊放著錄音機,也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這兩個人審訊過他,羅吉裝作毫無無意識一動不動。羅吉感慨想到中國一句俗語: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人生無常,多行不義必自斃。當初生活在農村窮怕了,他有一種本能對金錢占有貪婪,現在落下生不如死,斂財那麼多生不能帶來,死不能帶去,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人生總歸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