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的話有點誅心了,太後臉色一僵,大長公主則是被女兒提醒了,立刻把臉上的笑容收起來,冷嗖嗖的眼刀子對著王太後飛過去的。這一對親家別看一個貴為天子之母,一個隻是大長公主。可是有太皇太後這座大靠山,王太後一直被劉嫖的氣勢打壓的不能抬頭。她被阿嬌戳中了心事,正尷尬的不知道怎麼接話。阿嬌卻是笑的春風拂麵:“快點把田姑娘扶起來,我身體不好也不能陪在太後身邊盡一盡做媳婦的孝心。太後壹個人難免寂寞。你來了就好了。你多大了,來了長安城幾天了,家裏還有誰。在宮中住的還習慣麼?”
田家姑娘被阿嬌一番和顏悅色給攏住了心,很羞怯拘謹的坐在了太後身邊。大長公主對著女兒的態度很是不滿,在她看來自己高高在上何必一套委屈自己呢。阿嬌卻很飛快的把田姑娘的事情從她嘴裏掏出來。她家和田蚡隻是算勉強的五服之內的親戚,守著一份小家業過日子,父親隻是個裏魁,管著一百戶人家最低一層的小官了。這位田姑娘上麵竟然有五個姐姐,好容易把五個長大的女兒嫁出去。一家人的日子還算是平穩。忽然卻和田蚡成了親戚。一家人都有點被餡餅砸中腦袋的感覺。從偏僻的鄉下到了長安城,田姑娘暈暈乎乎的和做夢似地。
阿嬌心裏冷笑一聲,田蚡怎麼好好地想起來這個親戚,一定是太後的意思了。太後可能叫田蚡去搜求美人進獻給皇帝,奈何田蚡不想肥水流了外人田,看著田姑娘姿色不錯,因此有了這個心思。他們的手伸得太長了,田蚡身為太尉已經是位極人臣,太後一心想著個太皇太後似地插手政務。皇帝對著太後和田蚡也算是有求必應的,他們還不滿足的,連著後宮也不放過。想到這裏阿嬌看見太後身後的衛子夫,她正低著頭默默地盯著腳下在想心事。
衛子夫黑幽幽的長發鬆鬆的在腦後挽成個垂髻,臉頰邊上的發絲隨著她低頭的動作垂下來,半遮住了她潔白瑩潤的麵頰,她微微蹙眉,兩隻手在身前交握,仿佛心事重重,無限幽怨的樣子。真的是我見猶憐啊。阿嬌想起來那天和劉徹的對話,沒準劉徹真的把衛子夫收進了宮中。上一世不是太後沒插手後宮,而是她不知道罷了。
這一世不帶著任何感情冷眼看去,阿嬌發現衛子夫的姿色在宮裏實在算不上最好,若是說性子溫和沉靜,這個皇宮裏麵除了阿嬌還有誰不是鏡子溫和沉靜的呢?自己當初怎麼隻覺得衛子夫好。隻怕裏麵有太後不少的功勞。
眼看著衛子夫不能得皇帝的寵愛,太後又找出來個田瑤,劉徹,劉徹,你該如何享受著齊人之福呢?
阿嬌指著奴婢們端上來的東西:“這些給你,做些新衣裳
。”椒房殿不缺好東西,田瑤看著那些精美的精回紋錦緞和和田白玉南粵寶石,她那裏見過這些東西,田瑤看著太後的臉色,又看看阿嬌拿不準主意要不要接受皇後的賞賜。
“這是皇後的心意,她是喜歡你,疼你的信和對著自己妹妹差不多。你就謝了皇後的好意收下來吧。”到底是太後,她幾句話穩住了小姑娘把主動權重新抓在手上。
阿嬌稍微的頓一下,她做出來很虛弱的樣子靠著枕頭:“田姑娘可是見過陛下了?太皇太後哪裏呢?”
田姑娘忙著欠身:“回稟皇後娘娘,我剛進宮沒幾天。還沒見過陛下和太皇太後呢。”
“在宮裏可不能隨便的說我啊,我的。宮中有個內學堂,陛下下旨叫內廷女子讀書,你平常陪著太後閑了也該去內學堂讀讀書,學習下規矩。也省的什麼時候命婦們覲見太後,你若是失禮了也不好看。”阿嬌不動聲色的挑剔著田姑娘的短處。
太後見沒占著便宜,也不敢把事情鬧的太難看,借口著阿嬌身體需要靜養,很快的走了。太後前腳離開,後麵大長公主立刻變了臉色。她憤憤的說:“太後真的做太後久了,太把自己當一回事。田蚡的事情還沒算清楚呢,若不是老太太不想皇帝臉上難看,早把田蚡給處置了。她是什麼意思,不是什麼歌姬就是個什麼遠房親戚。她那點花花腸子還能逃得過我的眼睛。當初我——”大長公主想起來自己當年給景帝搜羅美人的光榮事跡,也覺得不好意思訕訕的閉上嘴了。
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初她做的事情難保太後的心裏沒有疙瘩。阿嬌出神的想一會,緩緩地說:“我記得以前咱們家裏專門管那些從各地搜羅來美人的嬤嬤。她現在還家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