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微微挑起一邊的眉毛,手指無意識的敲著手邊的茶幾。阿嬌眼見著館陶看劉徹的眼神有些詫異,不動聲色的拿藏在袖子裏麵的手掐了劉徹一下。館陶是劉徹的嶽母更是就按著他長大的姑媽。皇後娘娘此時此刻的動作神態簡直是慘不忍睹。沒的叫母親起了疑心,生出來什麼匪夷所思事端才是要緊的。劉徹不滿的橫一眼阿嬌,發現阿嬌正狠狠地盯著自己的手。他無奈的抽下嘴角。安分的把手收回袖子裏麵老老實實地放在大腿上,低眉順眼的靠在阿嬌肩膀上。這個吊詭的狀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別的不說光是要維持女子嫻靜的儀態已經叫劉徹要抓狂了。
“南宮姐姐一向是很少在人前訴苦的。這個韓嫣也太放肆了,姑媽放心我不會偏心韓嫣,畢竟南宮姐姐是朕的親姐姐。她在匈奴多年受了那麼多苦,也該過幾天輕鬆的日子了。當初給南宮姐姐說親事,朕是有點思慮不周。朕親自問問韓嫣和南宮,他們兩個若是不能同心,還是各自娶嫁的好。沒的生出來一對怨偶,朕也不忍心啊”阿嬌決定挽回以前劉徹魯莽草率的決定。皇家最不缺的便是富貴權勢。當初劉徹想著韓嫣拜為大將軍,年少得誌,又是個風度翩翩英俊的少年郎。又出身世家,得天子的信任,這樣的男兒自然是要留給天子最疼惜的公主的。同樣是姐姐,在劉徹的心裏平陽明顯趕不上南宮的分量。
可是劉徹隻是一廂情願,完全罔顧一對當事人的心意。強扭的瓜不甜,阿嬌不想看南宮從匈奴回來還過不順心的日子。
劉徹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明顯是皇帝陛下發怒的前兆的哼聲惹得館大長公主又對著女兒投去詢問和吃驚的眼神。怎麼今天她的寶貝女兒有點不對勁呢?阿嬌含笑的看著母親,帶著些惡作劇的心情說:“姑媽別擔心,嬌嬌是在生氣韓氏的事情。她嫌棄朕擢升了韓氏做良人的事情。”看著館陶公主的臉上露出來責備神色,阿嬌真的解恨的很。以前自己為了劉徹傷心生氣,母親多少都要顧忌著劉徹的麵子責備阿嬌嫉妒小心眼。可是婚姻就像是腳上的鞋子,舒服不舒服隻有自己知道。阿嬌的無奈有的時候就連著母親也不能傾吐的。現在也該劉徹嚐嚐有苦難言的滋味了。
“嬌嬌,你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怎麼還能任性呢。韓氏好不好的總是個嬪妃。你身為皇後還能和一個小小的良人計較傳出去太難聽了。既然陛下沒追究,也是徹兒關心你的緣故。你們是少年夫妻,從小長大的情分,以後你要收斂性子不能再胡鬧了。徹兒你是知道的,阿嬌性子直,她發狠生氣也是為了整頓宮闈沒存了別的心思。韓氏的事情雖然不是阿嬌故意的,可是也叫人傷心。我做姑姑的給你賠不是——”館陶隻能放□段幫著女兒求情。劉徹看一向是頤指氣使的姑姑竟然低聲下氣,心裏竟然有些難過,母親愛女兒的心怎麼能不叫人動容。他伸手拉一下館陶,結果卻換來館陶大長公主嗔怪的眼神。
阿嬌不忍心看母親這幅樣子,是了除了她心愛的女兒,還有誰能叫高貴的大長公主低下頭呢:“姑媽何須如此,嬌嬌也不是有意的。事情過去了就算了,韓氏的孩子沒了確實可惜,可是朕和嬌嬌還年輕呢。”皇帝還是更看重嫡子的。館陶大長公主心裏的石頭放下來,她深深地舒口氣,眼見著皇帝侄子和她的女兒眉來眼去的,皇帝的臉上似乎沒有因為失去一個孩子而傷心。她也就找借口去看太皇太後從昭陽殿告辭了。
等著館陶大長公主一走,劉徹就氣急敗壞的把手從阿嬌的手裏撤出來,他冷冷的掃一眼看笑話的阿嬌,沒好生氣的說:“你就是想趁機報複我罷了。為什麼叫大長公主來,韓氏算是什麼東西,別說她小產了,就是她立刻死了也不用鬧得天下皆知啊。你那裏是幫著我,根本是看我的笑話罷了。”
“真是不識好人心,我若是不管,你的親娘能那麼輕易罷手麼?若不是我出麵強壓下去。你以為韓氏的小產隻是她自己糊塗不知道有了身孕,運氣不好被你處罰了才小產的麼?也不是我宣揚韓氏小產的事,可是整個未央宮就知道了。你白做了五十年的皇帝了!”阿嬌伸手拿過來桌子上的橘子,悠閑的剝開,往嘴裏塞著。
劉徹被阿嬌的話問的啞口無言,他自然不是傻子,韓氏小產看似會全是無意的巧合,可是仔細想想卻處處透著古怪。“叫人仔細查查,韓氏身邊的侍女要嚴加審問,韓氏那個人一向是目中無人,她一向和衛子夫不和,她身邊的侍婢怎麼能和衛子夫身邊的侍婢走得近呢?來人——”劉徹把事情經過飛快的在腦子裏麵過一遍,頓時發現了事情不對勁的地方,揚聲叫人去掖庭對韓氏的婢女嚴加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