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的靈柩葬入霸陵的一刻,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上落下來,劉徹看著叫挺的筆直的脊背,有種想握住她的手的衝動。劉徹悄悄上前一步,把阿嬌的手握在手心裏麵,阿嬌心情他能明白,阿嬌的傷感何嚐不他的傷感,對著祖母劉徹的感情比阿嬌更複雜。竇太皇太後在劉徹的心裏不僅是慈祥的老祖母。更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位良師,盡管老太太固執,有著強烈的掌控欲。可是劉徹不能否認,他的老祖母是個極其老辣的政治家。
正是祖母的磨練,叫他學會了隱忍和冷靜。阿嬌感覺到手上一暖,她反手回握住了劉徹的手,太史令上前對著皇帝拱手:“太皇太後歸葬霸陵,天降瑞雪,是吉兆。”阿嬌淡淡的說:“皇祖母已經登上仙界,希望祖母和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保佑大漢。”
阿嬌轉眼看看來送葬的諸侯王們,在靈前煎熬了多天,這些養尊處優的王爺們一個個麵如菜色,站在鵝毛紛飛的風雪裏一個個拱肩縮背,活像是喪家之犬。“諸位王爺們辛苦了,皇祖母在天之靈看見諸位的孝心,定然是心滿意足。今天晚上朕在柏梁殿設宴,宴請諸位王爺們。”阿嬌嘴角上帶著一絲微笑眼神柔和。在場的王爺們受寵若驚,一起躬身齊聲道:“分內之事,臣不敢當陛下謬讚。”阿嬌臉上閃著晦暗難辨的笑容,拉著劉徹走了。
等著到了皇帝的車駕前,阿嬌站住腳對著劉徹說:“朕有學問要請教淮南王,還請皇後照顧未未和嘉桐吧。”劉徹對阿嬌投去個探詢的眼神,微微屈膝:“既然如此臣妾不打攪陛下了。”一想著阿嬌和劉安同乘,劉徹就有點渾身不舒服。盡管阿嬌是頂著自己的身體,可是——劉徹無力的想起來劉安鑽研的學問,煉仙丹,找點方士們生研究什麼長生不老生,采陰補陽的秘術!他能和阿嬌談論什麼正經的東西啊。
劉徹鬱悶的登上皇後的車駕,自有宮人帶著劉未劉貞和皇長子過來,劉徹無聊的掀開車窗上的簾子,正看見了一個窈窕的背影被對著自己。原來是劉陵,一陣風吹來,宋帶著劉陵特有的帶著南方口音嬌滴滴的聲音被封吹進了劉徹的耳朵裏麵若是說阿嬌是國色天香的牡丹花,那麼劉陵可以算的上是嬌媚熱辣的玫瑰花
。這個臉上帶著江南水色的女孩子,有著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和風鈴一般清脆的笑聲。隻是在劉陵美麗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勃勃的野心。
她在和誰獻媚呢?劉徹透過風雪隻見著劉陵纖細的背影,站在她對麵的應該是個女子。竟然是栗氏,栗氏低眉順眼,一身素服的站在劉陵對麵,即使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劉徹也能想象出來栗氏一定會滿麵含笑的應和。
這個劉陵還真是不死心,連著她老子都知道要韜光養晦,她卻是依舊張揚,田蚡在家老老實實地做富家翁,竇瓔沒了太皇太後的靠山,也在家享受著退休生活。劉陵見前朝無法插手,她是要在後宮動腦筋麼?劉徹想到這裏眼神透出鄙夷不屑。“阿娘,看!”奶娘把皇長子殿下抱上車來,劉玄渾身上下嚴實的裹著厚厚的裘服,白色狐狸風毛裹著紅撲撲的小臉蛋,被風一吹像是甜脆的蘋果,有種叫人想咬一口的欲望。小抱走手上握著個雪球,手上凍得紅紅的。
劉徹不悅的皺起眉,眼神變得淩厲起,抱著皇長子的奶娘忙著說:“是南宮長公主捏了個雪鴨子逗殿下玩,殿下很喜歡就不肯鬆手。”
劉徹聽著是南宮,也就不發話了。他伸手接過來孩子,哄著劉玄放下手上已經融化的雪球。可能是從來沒親身接觸過白雪,劉玄很執拗的就是不肯放開,他警惕的盯著劉徹,見他伸手過來就立刻把雪球藏在身後,不滿的哼唧著把腦袋搖晃的和撥浪鼓似得。
劉徹對著兒子一挑眉,拉下來臉,從鼻子裏麵發出個冷哼。誰知皇長子殿下根本不買賬,他也瞪著眼睛嘟著嘴和劉徹對峙起來。劉徹又好氣又好笑,似乎還沒有誰敢和他對著幹的。上一世自然不用說了,劉據被衛子夫捧在手心養成個棉花性子。簡直和劉徹天生的氣場不和,若是劉據被劉徹這麼盯著看,沒準都要紅著臉哭出來了。這一世劉未和劉貞都是小女孩,劉徹對女兒自然是寵愛多過嚴格,三個孩子裏麵劉徹最看重兒子,可是對皇長子的態度卻是最嚴格的。誰知劉玄卻根本不買賬,還經常對著劉徹發脾氣。
皇後臉上的不悅卻叫皇長子的奶娘開始擔心了,她忙著解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豐滿結拜的胸膛,拿著美食誘使劉玄放下手上的雪球。可惜皇長子殿下根本不理會奶娘,依舊握著雪團,很珍惜的玩著。劉徹被兒子磨掉了耐性,一下伸手就把兒子拎到眼前。“不給,不給!”劉玄氣的揮手舞腳,啪的一聲,劉徹眼前一花,一團冰涼的東西砸到臉上。劉徹氣的真想把兒子安在腿上狠狠地教訓一頓。可是還沒等著劉徹發飆,劉玄先委屈的憋著嘴,哇的一聲嚎啕起來了。阿娘,弟弟怎麼哭了?劉未和劉貞一下子鑽進車子裏麵,未未見著弟弟哭的臉上通紅立刻拿出來姐姐的樣子,上前按著手絹擦掉劉玄臉上的鼻涕眼淚,輕聲輕語的哄著:“哦哦,弟弟不哭。”
劉徹接過來春兒遞上來的溫熱毛巾擦掉臉上的雪水,他暗自慶幸,今天幸虧是素服,臉上也沒施脂粉,若是平常,一把毛巾下去,臉上真的熱鬧了。劉徹拿著毛巾擦著劉玄濕漉漉涼冰冰的小爪子,無奈的說:“就知道哭,不識好歹的東西!看看手凍得這麼涼。等著過一年就該給你請個先生,把你的性子一一改過來。你現在就敢對著我瞪眼,以後還不要翻天了!”劉徹咬著牙捏一下兒子的臉蛋,抓著他的小爪子用毛巾擦拭起來,劉玄的爪子還是冰涼,劉徹無奈的把兒子的手揣進自己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