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黎說:“我們現在跟以前的運作方式完全不一樣了。以前我總是說定位啊、跨中西啊……現在我根本就不這麼做了。因為我發現,互聯網滲透時間越長,用戶的喜好也是隨時在改變,那就隨著它的節奏走。但是大框架不變,軍事也好,經濟也好。而且它是一個長線。換句話說,節目越來越垂直了。我鎖定這批對軍事和經濟感興趣的男性。‘相征’基本上是針對女性,因為女性會相信這些東西。其實就是越來越垂直,高曉鬆的‘曉說’三年前是泛娛樂,三年之後不是這個方向。所有做泛娛樂的,一定活不了,而且方向也不對。以後就是以獨立、小群體、社群化的、垂直領域的內容。一定要搞清你鎖定的這批人群是誰。”
袁騰飛主持的優酷自製節目“袁遊”定位為“以實地探訪鉤沉曆史典故的遊曆型脫口秀”高曉鬆與愛奇藝攜手共同打造的全新升級版脫口秀節目“曉鬆奇談”
李黎所說的垂直鎖定,讓廣告客戶的投放更具靶向性。“互聯網和電視台不一樣,電視台是24小時的,互聯網是龐大的一個體係,它需要海量的內容。我們不可能把這個做完。我們能做的是先把商業模式做出來,比如所有汽車都在追脫口秀,因為它跟它的細分人群相關,然後再把它的衍生產品推出來。‘羅輯思維’表麵是一個脫口秀,其實這隻是一個它展示的載體。它在做一個社群,做衍生、做電商,那一塊兒是它的主業。‘鴻觀’除了讀書,它在做遊戲,貨幣的遊戲。它們都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節目。”
即使脫口秀節目的垂直性很強,每年能創造大約一個億的廣告收入,但在整個視頻網站中,所占的盈利比例還是很低,用李黎的話講“還隻是一顆小沙粒”。但她同時說:“但是它的價值,它真正讓所有人,包括客戶、用戶甚至媒體人發現互聯網可以做節目了,還能做一個好的節目,而且原來沒有任何客戶。當時有一個不太符合‘曉說’這樣品牌的客戶出2000萬元要冠名,我不同意。那時候我覺得‘曉說’剛剛起步,大家還沒有足夠的認知,還在罵高曉鬆長得醜的情況下,如果我要弄一個特別不好的品牌,它的定位就完全喪失了,所以我打死都不肯讓這個客戶冠名。那時候銷售要背業績啊,我堅決不同意。現在季播電視節目冠名沒有3個億就別談,而視頻網站節目冠名也是從幾百萬到一兩千萬元,我覺得接下來5000萬到1億元的冠名馬上就要出現了。”
李黎認為,將來會有更多的人在網上表演脫口秀節目,但絕對不會是互聯網視頻節目的發展趨勢。“脫口秀隻是其中很小的一個門類,而不是全部。互聯網顛覆得太快了,不管它未來怎麼樣,它是以垂直、細分、建立社群的這種形式,慢慢搶占互聯網的。”
馬東:說話的節目都叫脫口秀
因為馬東是相聲表演藝術家馬季之子,後來又在中央電視台做主持人,做過春晚語言類節目導演,所以,談到脫口秀,他的理解跟別人不一樣。“當年我父親去美國,回來後說,美國人有一種很獨特的東西,像單口相聲,但又不是單口相聲。後來有人幫他翻譯過來,叫‘脫口秀’。它在中文裏是一個沒有的東西,所以我們用任何中文字去描述它是什麼,或者是外在形式,應該都不準確。像大衛·萊特曼,他們做的這種夜間秀,它本身是‘秀’,但是它裏麵既有脫口秀的成分,也有訪談的成分,是版塊式的。所以我覺得它沒有一個準確的中文定義。那麼既然沒有準確的中文定義,在我心裏麵,所有說話的節目,都可以用脫口秀來形容。但是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什麼。很多人都說,西方人的脫口秀,是在政治和性上麵去下工夫,但是我覺得它走的並不是‘禁忌’的路線。就是你真說黃笑話,你也站不住那個舞台。那真正它說的是什麼呢?說的無非是‘聰明’,我把這個包袱如何組織好、在生活常識裏麵去提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再加上自己是誰,把自己的角色糅進自己的段子裏頭。像黃西,他就是以一副中國人的形態,往那兒一站,你就先接受我的角色,然後我說什麼都跟我這個角色有關。”
但是馬東覺得現在視頻網站上的很多被稱作脫口秀的節目不是脫口秀。比如高曉鬆,他更像自媒體。當高曉鬆的“曉說”在優酷播放到第三季的時候,愛奇藝用天價把高曉鬆挖了過來。馬東說:“你可以把‘曉鬆奇談’叫作自媒體,包括‘羅輯思維’,都可以叫自媒體。某種程度上它不是秀,他們不是表演給你看,是在傳達他們的想法和信息量。所以像‘曉鬆奇談’,因為他有‘死粉’、‘鐵粉’,這期說得好我看完,這期說得沒勁我也照樣看完。所以它整個流量就特別穩定。我相信‘羅輯思維’也有,羅振宇的商業模式也就是在培養‘鐵粉’。所以這不是秀,叫自媒體也好,叫什麼也好,我覺得叫什麼不重要,但是它是因為拍攝成本降低,傳播渠道成本低了,所產生的一些東西。”
在馬東看來,因為傳輸成本的降低,才讓自媒體從文本進入視頻時代。在過去,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父親那一代、侯寶林那一代,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那是廣播的傳播渠道;電視出來了,聞其聲,見其人,但是電視多貴啊?有幾個人能上電視啊?傳播渠道的成本太高了;到後來,技術進步了,攝像機沒那麼貴了,網絡出現了,不用去上電視台了,自己上網,我對著鏡頭拍一段我自己說的話,你可以就把它稱為自媒體。”馬東說。
自媒體給很多人帶來展示自己的機會,但這不意味著任何人都可以把握住這個機會,過去靠門檻來淘汰,自媒體時代是靠前赴後繼倒下的“屍體”的門檻來淘汰,難度要比過去還大。馬東說:“所以真正能夠像高曉鬆或老梁那樣,這都是有兩把刷子的。因為這個事的邏輯裏麵很重要的一點人們都忽略了。比方說我跟很多人都聊過,他們說,看高曉鬆這個節目不錯,我能不能也做個自媒體?我的理解是,我是主持人出身,我每天對著鏡頭說話,但我幹不了這個事。因為對著鏡頭,能聲情並茂把自己的邏輯不斷地給講出來,這是另外一個功夫。高曉鬆的這個本事不是誰都幹得了的。有的主持人是反應型主持人,你說,我就著你的話來跟你說。反應型的人和對著鏡頭能一個人狂噴是不一樣的。對著鏡頭一個人能狂噴,像他和老梁那樣的,是需要一顆大心髒的,這顆大心髒就是特別信自己說的話。我們今天看到的侯寶林和郭全寶的電視台裏麵存下來的錄像,怎麼看和聽那個錄音都不是一回事兒,因為它是在電視台的攝影棚裏麵拍的,沒觀眾,它就沒反應,這個是不符合相聲規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