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才是二月初,那幾株海棠雖然都抽了芽,但離開花卻還早了些,花樹下的一桌幾墩因著夜色,便有了幾分寂寂寥之感。
青果將紗燈擱在樹芽間,她則扶了石桌慢慢的坐了下去。
冰涼的石桌挨著皮膚,陰涼沁骨,她卻毫無所覺,身子緩緩的趴了下去,頭微微靠在手腕上,抬了頭去看夜空間那好似被誰咬了一口的月亮。
屋子裏,韓光華拿了一側的茶碗,打算倒點涼水替雙目緊閉的呂明陽喂點水,但是等拿起桌上的茶壺,才發現茶壺早就空了。
“老先生,我去倒壺茶來,這裏勞煩您看著。”韓光華對文老先生說道。
文老先生點了點頭,擺手道:“去吧,看到果兒那丫頭,告訴她,弄些東西來吃,我這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話落,似是為了驗證他所說不假,韓光華果真便聽到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知道了,我這就去找羅姑娘!”
韓光華推開門走了出來,不想,門一開,便看到小院裏一盞紅紅的紗燈架在樹芽間,紗燈下,青果影單形隻的趴在石桌上,如同化石般,良久不曾動一動。
“羅……”
韓光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他轉身,抬手將身後的門虛掩了,這才拾步走了過去。
離青果三步之遙時,韓光華站了下來,站在他現在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青果被月光映得慘白的臉,以及她微微閉起卻如蝶翼般輕顫不已的羽睫。
“羅姑娘。”
隻一聲,原本還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青果,猛的回頭看了過來。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韓光華看到了青果眼角下那來不及擦去,如水晶透晶瑩剔透的淚珠。四目相對,韓光華如同被雷劈了一樣,僵在了那。
相識多年,第一次,他看到了她的脆弱!
第一次,他感覺胸口好像有種被什麼紮過一樣的痛!
隻是不待他去領悟那種感覺,青果已經抬手摸了把臉,站起身,挑了挑嘴角,淡淡笑道:“大公子,呂公子他怎麼樣了?”
韓光華聽到青果的那聲“大公子”時,眼裏的神色變了變,稍傾,不動聲色上前,將手裏的茶壺放在石桌上,輕聲道:“明陽他沒事,文老先生說了,等明天他再給他紮下針,中午邊應該就會醒過來。”
青果聞言長長的籲了口氣,雙手合什,呐呐說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韓光華看著青果如釋重負的樣子,緊跟著也鬆了鬆,走了過去,在青果相對的石墩下坐了下來,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西府海棠,詫異道:“這是西府海棠吧?”
青果點頭,“嗯,我花了好大價錢從青州府買來的呢!”
韓光華笑了說道:“那你早知道,這銀子還不如讓給我賺。”
青果不由訝異的問道:“咦,大公子,你們家也做花木生意嗎?”
韓光華搖頭,擺了個手勢,示意青果坐下說話。
青果因為知道呂明陽要醒了,身上的壓力輕了許多,再加之她現在也確實想找個人說話,也沒多想,順著韓光華的意思重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