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向左,再往前經過一條小巷,便是實習生的宿舍。秦曰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踏出門,門外站著一個人。
他直直地站在那裏,宛若一棵樹投下的挺撥的影子。秦曰怔怔地瞧著,他的麵容浮在亦明亦暗的星光中,沒有笑意,隻有眉梢眼裏的冷漠感。
秦曰最討厭這種神色,於是選擇性忽視。腳踏出一步、兩步、三步……
第四步時,手臂被拽住,然後倒進他厚實寬闊的懷中。“你想做什麼。”秦曰有些煩亂,每次蕭疏都是這麼莫名其妙,他不是不喜歡自己嗎,何必老是做些讓自己誤會他喜歡自己的動作呢。
蕭疏沒有解釋,挾著她的肩走向停車場,打開車門將她推了進去。
“你不要發瘋行不行,我好累,我想回去睡覺。”秦曰煩得要死,無緣無故受了一場驚嚇,又為隨雲擔心受怕,身上心上都疲倦不堪。
“去我家。”蕭疏啞著聲音。
“不去。”秦曰想也沒想伸手推門。
手被強行拽了回來,蕭疏按住她的頭,兩張臉近在咫尺,鼻尖摩蹭。他喘著氣,沉重的鼻息仿佛烈日下的颶風,高熱的溫度吹拂到秦曰臉上彌漫開,秦曰覺得自己就這麼融化了。
意料地吻壓了下來。
許久,他道:“跟我回去。”
秦曰沒有做聲,但蕭疏已經知道她默許了。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似乎都怕著如果說出什麼不恰當的話,那麼就會把這苦心得來的單獨相處的機會破壞完全。不說話,就不會觸動誰那顆敏感多疑的心。
車在依風齋停下來,秦曰安安靜靜地跟在蕭疏後麵進電梯,然後隨他到門口。
那裏蹲著一個黑衣的女人,她蜷在門角落裏睡覺。
“涓涓。”蕭疏驚訝地道。
莊琴暮醒了過來,身體不容分說彈起撲到蕭疏的身上,驚喜地道:“蕭疏,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這些天我好想你。”
她娓娓地說著自己對蕭疏的思念,秦曰直氣歪了鼻子,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明明和韓斐陽在酒店過著每日新娘的生活,她居然好意思說想念蕭疏,難道她是用和別的男人翻雲覆雨來想念人嗎。
秦曰故意重重地咳嗽。
莊琴暮這才注意到秦曰,但明顯地一怔,她放開繞在蕭疏脖子上的手瞧著秦曰,眼裏不由閃出幾分嫉恨。“蕭疏,她來幹什麼。”
“你管我來幹什麼,反正我不是不請自來。”秦曰諷刺著。
“你說什麼。”莊琴暮走到她的麵前,圍著秦曰轉了一圈道:“我和蕭疏認識很多年了,我就是不請自來他也會歡迎,你一個小丫頭才認識他多長時間。”
“認識很久有什麼用,大姐,你已經嫁人了,和我沒可比性。”秦曰牙更尖。
莊琴暮氣壞了,指著秦曰的鼻子說不出話來。
“你們兩個都進來。”蕭疏打開了門。
沒有開燈,窗外的月光也如莊琴暮般不請自來,將房間照得亮透透地。三個人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也不說話,每個人都憋著氣。
蕭疏抽完第三根煙,按開燈,道:“涓涓,很晚了,你回去吧。”
“蕭疏,你讓我回哪裏去,誌傳還不知道我回來的事。我特意來找你,你就不讓我多坐坐嗎。”
蕭疏點燃第四根煙,終於秦曰忍耐不住,憑什麼莊琴暮就可以這麼無恥。“大姐,你還可以回東方大酒店2507室。”
“你胡說什麼。”莊琴暮臉色突地變了,她麵色陰冷地直逼近秦曰,牙齒發顫但仍是將幾個字完整無缺地吐出來。“你造什麼謠,什麼東方大酒店2507室。”
“你自己心知肚明。”秦曰沒好氣。
“你把話說清楚,否則我要告你誣陷。”莊琴暮眼裏噴出火。
蕭疏趕緊攔在中間,“涓涓,我送你出去。”
“讓她說,讓她說。”莊琴暮變得歇斯底裏。
“是你要我說的,別後悔。你以出國度假的名義在東方大酒店訂房,每天和韓斐陽約會,至於你們做了什麼你該不會也要我說吧。”
“5671,給我閉嘴。”蕭疏大聲吼道。
“我為什麼要閉嘴,是她自己要我說的,她有膽子和人通奸憑什麼不讓人說。我就是要說,她不要臉,下流無恥,嫁了人不守婦道,整天背著丈夫在外麵偷情……”
她自顧罵著,把平日對莊琴暮的厭惡統統都發泄出來,這個女人就是不要臉,已經把整個鍋都霸占了,還眼饞人家碗裏的飯。
啪的一聲,蕭疏的巴掌再次甩到了她的麵上,這次很重,嘴角邊滲出些血絲。秦曰瞧著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絲,轉身衝向門口。
蕭疏抓住她的手臂,秦曰死勁地打著他的手。“放開我,放開我。”她又踢又咬。
靠右手邊的桌子上擺著個花瓶,她抓了過來重重地砸了下去。隻聽一聲巨響後那花瓶便在蕭疏的額頭上碎裂開,殷紅的血沿著眼角淌下來霎時將他的半張臉都淹沒。
“你不放開,我就砸死你。”秦曰叫怒氣衝昏了頭,憑什麼蕭疏就得對莊琴暮隱瞞包庇,對自己又是打又是罵。
蕭疏拽得緊緊地,白色的襯衫上血跡斑斑,秦曰感到一陣暈眩。
“啊。”沙發前莊琴暮叫了一聲,身體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