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快,有人暈倒了。”
蕭疏被抬到醫院唯一的一張診療床上,一個四十多歲的精瘦男醫生走上前,用聽診器聽了一會,又翻了翻了眼皮。
“快,拿水來。”
灌下水後蕭疏似乎有了些意識,唇邊喃喃自語,那醫生附過頭去聽,他在叫:“秦曰,秦曰……”
秦曰不就是坐在病房外麵的女孩子嗎?就是今天做手術的病人的家屬。
那醫生站起身,往走道上病房走去。由於沒有手術室,所以醫院決定把手術安排在病房裏進行,現在那個女孩就坐在病房外麵。
“秦曰,外麵有個人暈倒了,但是他不停地叫你的名字,你出來看看是不是認識。”
秦曰被弄糊塗了,有誰會在這種地方叫自己的名字呢,她猜不出來,根本沒有誰可能嘛。當她走到外麵大廳時,她就看到了蕭疏那張因失水過多而顯得蒼白的臉頰。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來?秦曰驚訝得捂住了嘴巴,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幾個人把蕭疏抬到另一間病房,對麵的李媽媽的手術正在緩慢的進行當中。秦曰坐在房中瞧著蕭疏,這幾天不見他變得憔悴了,唇上生出不少了青色胡須薦子,但也絲毫不掩去他英俊的麵容。
瞧著這張臉,秦曰發覺自己早沒了當初的癡迷和衝動,時間已經叫自己變得成熟了。現在對他隻是有些不解,不解他為何會來到這裏。
“秦曰。”他依舊喃喃地道,忽然就睜開眼睛,秦曰的麵容倏地闖進他的眼眸中。蕭疏爬起來欣喜地拽住她的手,道:“秦曰。”
秦曰冷淡地答應著。
“秦曰,我……”
他正想告訴她自己對她的感情,不料有個人走了進來,秦曰瞧去是給李媽媽看過病的曾醫生。
“秦曰,出麻煩了,從縣裏請來的手術醫生突發腹痛,估計李媽媽的手術不能再進行。你看這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小半,腹腔也打開了,這該怎麼辦。”
秦曰慌了,但隻是幾秒鍾就鎮定下來。“曾醫生,膽囊炎的手術我做過,我看現在由我來主刀如何。”
“不行。”曾醫生立馬拒絕了,“秦曰,我知道你是學醫的,但是你還沒畢業我不能讓你動手術,出了事我們負擔不起責任。”
“可是……”
蕭疏從床上起來,拍著她的肩道:“這個手術由我來吧。”
曾醫生看向他,驚訝地道:“你能行嗎?”
“我是醫生。”說著,蕭疏從上衣口袋的錢夾裏掏出工作證遞了過去,“這是我在h市人民醫院的工作證,我想我有足夠的能力完成膽囊炎的手術。”
“這個……這個我需要和院長商量一下。”曾醫生迅速跑到了對麵的病房,沒幾分鍾便又跑回來,氣喘籲籲道:“院長同意了,現在以救人為原則,希望全力挽救病人生命。”
秦曰瞅著蕭疏,道:“你能行嗎?你剛剛暈倒過。”
“沒事,我可以堅持。”他越過秦曰,跟著曾醫生踏進了臨時搭成的手術室裏。
秦曰放下心來,有蕭疏在這台手術足可以用最完美的方式結束,他最值得信賴的便是他的醫術。
果然蕭疏並沒用多長時間就結束這台膽囊炎手術,秦曰便趁著李媽媽麻醉未醒的時候,去醫院外麵的住戶買了一碗麵條端到蕭疏的病房中。
“你餓了吧,先吃碗麵。”
“謝謝。”
秦曰詫異了,蕭疏居然會說謝謝兩個字,這是件多難得的事情啊。總以為有好多字眼在蕭疏的字典裏會缺失,就比如這原本簡單的謝謝二字。
“先申明,這裏的麵條不比h市,隻能填飽肚子。”
蕭疏笑了起來端起碗,碗裏的麵條並不多,渾黃的湯水上麵飄著幾根黃黃的菜葉,蕭疏並不認不出來那是什麼菜。他拿著筷子吃上一口,麵條煮得軟軟地,入口後隱約有股苦味,又挑起一根菜葉,更苦。
“很難吃吧,但是在這裏的人差不多一日三餐吃的都是這種苦野菜。”
“不是。”他笑道,然後飛快地把碗裏的麵條送進嘴中。
秦曰瞧著他吃完,拿起碗筷出去,突然身子一緊,連著兩條手臂一起被抱住。蕭疏用臉磨蹭著她的發絲,用一種她從來沒聽過的溫柔聲音道:“秦曰,我愛你,很愛你。”
一時如電襲擊,秦曰直驚得說不出話來。當初是那樣卑微地求他告訴自己這個答案,也曾不止一次地奢望他會喜歡自己,可是當自己心灰意冷後,他卻突然千裏迢迢地跑到自己麵前,告訴他愛自己。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秦曰沒有說話,也不知說什麼,或許在以前她會欣喜若狂,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除了最初的驚訝外不再有別的感覺,就好像已經不關自己的事了。
“秦曰,對不起,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希望你能原諒我。”
秦曰又驚訝了,對不起這個比謝謝更難得的詞,蕭疏居然也會說,實在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極力地想回頭看看身後的人到底是不是蕭疏,這些話真的是蕭疏說的嗎。
但蕭疏抱得太緊,她無法轉身,甚至讓她連轉過頭都不可能。
他在她的脖子邊輕輕地嗬著氣,溫柔地道:“我愛你。”
忽然秦曰不可抑製地笑了起來,道:“蕭疏,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
“你不相信嗎?”
“挺可笑的。”
蕭疏一怔,鬆開了手,秦曰慢慢轉過身體,蕭疏看到了她麵上的笑容,那並不是因為聽到說自己喜歡她而高興的笑容,那更像是一種嘲笑,又或是聽到笑話後的本能反應。
“秦曰,我說的是真的,我愛你。”
秦曰止住笑,搖頭道:“蕭疏,好吧,我不懷疑你。但是,我已經不愛你了。”
蕭疏呆住,半晌吼道:“你騙我,不可能的。你如果不愛我,為什麼要把玉墜給我。”
“蕭疏。”秦曰盯著他,正色道:“我不否認我愛過你,但那是以前。在我拿到玉墜之前我也一直是喜歡你的,可是當我拿到玉墜後我才發現其實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可以說,我愛上了另外一個人,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
她沒有留戀地走了出去。
蕭疏從她的神色中得到一個事實,她說得那麼認真和誠懇,她並不是在說假話,她是真的愛上別人了。
不禁,滿腔的血冷了下來,他惶然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