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最美的季節當屬秋天,這是陳憶馨同學從北方某大學畢業,九月中旬來到上海讀碩士研究生時候的第一印象。
W大本部的校園較小,宿舍區看起來也比較破,然而這一切並沒有減低她的興致,每天積極地上專業課、蹭名教授的選修課,去圖書館查資料,參加研究生部組織的各類活動,學德語和西班牙語,在培訓部任教,還在一家翻譯公司兼職。
她的男朋友沈青是H大保送直研的,仍在H市。兩個人從大二開始相識,雖然憶馨從沒有明確表態自己的男朋友就是他了,沈青卻一直以護花使者的身份守護在她身邊,時間久了,不僅周圍的人,連憶馨也默認了。
然而沈青清楚地知道,自己隻不過是在她最黯然的時候適時出現而已,那時她喜歡的人有了女朋友,失意且傷心的她獨自躑躅在雨天的校園裏,沈青騎著自行車打著傘,沒有看清楚路況,竟然撞到了她。雖然隻是輕輕擦到,沈青看到她含淚的眼睛、迷惘的神情時,心裏像是有一座玻璃房子突然垮塌了。
每個男人都有對弱小者的憐惜和保護的情愫,何況是對校園裏意外邂逅的美女。憶馨打動他的就是雨水中悲傷的麵容。她的無助和哀傷激發了沈青的保護欲。
兩人交往的時間雖然很長,沈青卻明白,她的心從來不在他這裏。他們最熱烈的時候無非是牽手同行,沈青甚至都沒有機會把自己的初吻獻給憶馨。
有些人做了女友是可以親近的,而對沈青來說,憶馨是用來崇拜的,不可褻瀆輕慢,隻能像女神一般仰慕著。他從來不敢逾越,唯恐連牽手的特權也會被徹底剝奪。
那天送她到火車站的時候,看著她開心的樣子,沈青開玩笑,說她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自己被甩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果真是玩笑開不得,一語成讖。自從同林意一道從杭州返回上海的那天下午,憶馨就意識到,大廈崩塌,河水逆流,日出西山,冬雷震震夏雨雪,一切都亂了。
深秋的某個周日的傍晚時分,憶馨和室友張婷兩個人在校園散步,遇到研二的同學程金言,他告訴兩位師妹,對麵的C大風景獨好,而且在校的基本上都是MBA和專業碩士,校園更加安靜,問她們要不要去轉轉,反正他要去給實習單位的副總送一份資料,那位副總今天下午恰好在C大讀EMBA課程。
三人悠閑地走到了C大中山北一路校區,裏麵果然如安靜的世外桃源。教學樓外學生停車場停著多輛轎車,這也是財經類院校的特色,招收的MBA、EMBA學生多為企業和政府部門的高級管理人員,返回校園鍍金,以融入新的圈子,積攢人脈,獲取更多資源。
程同學接了一個電話,就示意她們不用等他。兩個女生沿著小路走到教學樓附近時,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背對著她們站在一輛黑色奧迪轎車旁邊,夕陽的餘暉照在他的身上。
張婷小聲說:哇,這個男的一定很帥,看背影就知道。
憶馨忽然說,我怎麼覺得這個背影很憂傷呢。
程金言的聲音和人一起跑過來了。“師兄,讓你久等了。”
那人轉身,淡淡微笑,彬彬有禮卻有一種與人保持距離的冷漠。
兩人交接資料的時候,一向敢想敢說的張婷沉不住氣了:“師兄,幹嘛不把帥哥給我們介紹一下啊?”
“哦,Sorry,這位是我現在實習公司的副總,林意,也是我本科時N大的學長,比我高幾屆,當年江蘇省的理科狀元。這兩位是我現在的師妹,張婷,陳憶馨。”程金言笑著做了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