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小橋的時候,在一座涼亭前,有一群人在圍觀著什麼,而且旁邊還豎起了燈架,強光照射著。因為這裏是必經之路,兩人隻能一直走下去,走近了發現是在拍戲。
“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你從這裏逃到美國,整整三年,回來了也不肯見我,到底想怎樣?”港台腔的男演員悲憤地質問。
“CUT,CUT!”穿著破舊軍大衣的導演走上前指揮。“你們二位,靠近一點,對,再近一點!”
“我覺得演得挺好的啊。”憶馨說。“平時看著電視劇裏的人那麼亮麗,結果拍起來這麼艱苦,這麼冷的夜裏還在拍。你看那個女演員隻穿了一件格子襯衫!”
“各有各的辛苦。”林意簡單總結。
“這兒風景很美呢,天晚了你看不清楚。平時很多劇組拍戲。你看這片草地,就是以前拍攝《又見一簾幽夢》裏男女主角吵架的地方。還有這裏,也是一個偶像劇的拍攝地,叫做什麼來著?哦,《愛的蜜方》,我都是在微博裏看到的。”憶馨邊走邊介紹著。
“別人的劇情我都不大關注,走吧。”林意拉著她往前走。
走到安靜的轉角處,林意停下了腳步。
“告訴我,你還要再逃避嗎?剛才那個劇裏的女主角走了三年,而你卻是五年!”
“我,我應該不會再走了。”
“你知道嗎,我想過放下一切去找你,雖然你的同學和導師都沒有你在澳洲的消息。我想,澳洲能有幾所大學,我可以一所一所地找,一定能找到你。到時候哪怕放下所有自尊,苦苦哀求,任你責罵,一定要帶你回來。你如果不肯回來,我就留下來陪著你。”
他悲傷的語氣感染了憶馨。她走上前抱著他,希望給他一點溫暖,卻被他緊緊地擁在懷裏。
“可是我沒有,我怕你趕我走,怕你對我說你恨死了我,那樣我就一點退路都沒有了。於是我想,美國的博士最多六七年就能畢業,澳洲會更短一些,隻要你畢業能回來,我就有50%的希望;回來再見你,隻要你不趕我走,我就有80%的希望。”
“那現在呢?概率是多少?”憶馨低聲問他。
“我不知道,在你麵前,我不再自信。”
“我……”,憶馨抬頭看著他,欲言又止。
“和你結婚的那個人,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是。那時候萬念俱灰,連死都不怕,結個婚又何足懼。匆忙地辦了手續,就為了盡快地逃離,忘記一切。”
憶馨望著他,補充了一句:“其實我是回到上海辦理的簽證。”
“我竟然不知道。知道的話不會讓你走的。W大開學前後,我每天都去你宿舍樓下,希望你還能再回來,哪怕不原諒我,哪怕和我形同陌路,隻要你還在那裏,我就心滿意足。結果每次都是失望。”
林意長歎一聲,掩埋了那些年的苦苦追尋的傷心往事。
他捧著憶馨的臉,一字一句地說:
“離開他,回到我身邊。欠你的五年,我會用一輩子去還。”
“可是,”憶馨還是想說。
“沒有可是,你和他的那一段,我不介意。”
“我想說的是,我最艱難的時候他幫了我,現在如果提出來,不就是利用完了就踢開?我不能這麼做,我不忍心傷害他。”
“那你就忍心傷害我?或者,兩個人你都在傷害?”林意有些憤慨。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我真的心裏很亂。求你再給我點時間。”
聽到這裏,林意隻能無奈地放開了她。
“那你哪天啟程回家?我陪你去見你父母。至少知道你家在何處,萬一你再……”林意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和他結婚,就是為了方便辦理出國,父母親戚朋友都不知道。不過你和我一起回家,我父母肯定會大吃一驚。”憶馨告訴他。
“那年你和我都快要結婚了,你竟然沒有告訴你父母?”林意更吃驚。
“我當時是想,拿到了結婚證再說也不遲。”憶馨黯然回憶起那一年。
林意好一陣子默不作聲,在湖畔又走了一會,他開口了:
“晚上把你的航班信息告訴我,我再訂一張票和你一起回去。你把離婚手續辦好,我去見你父母請他們同意把你嫁給我。”
憶馨向來知道林意做事的風格,看來這還真不是玩笑。憶馨隻好默許了,然而心裏卻想:帶著前未婚夫一道回家去找現任丈夫離婚,這算怎麼回事啊?太奇葩了。
想起沈青在電話裏說過讓她不要再逃避的話,她堅定了決心。不能再拖下去了,tobeornottobe,給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