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馨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箱,等林意來接她。
她從陽台看下去,沒多久就看到一輛黑色的越野開過來停好,林意打開車門走出來。她把門禁的按鍵按下,然後站在門邊開始數一秒,兩秒……二十八秒,然後把房門打開。
“精確計時。”她笑著問林意。
“你又跑到陽台去看我來了沒有了吧?陽台風大又冷。”林意用手撥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
“嗯,沒事,我穿得多。都準備好了。現在走嗎?”
“那就走吧。你家自來水的總閥在哪裏,先關了它,這些天我們不在,萬一溫度驟降,凍裂了水管就麻煩了。”
“你想的真周到。我怎麼就沒想到啊。”
“生活起來很多細節,你慢慢學吧。”
說著,林意關閉了水閥,又檢查了天然氣,然後才拿起憶馨的行李箱,兩人鎖了門,進了電梯。
“你的車停哪裏了?”林意又想起來一件事。
“哦,停在學校裏車庫裏了。不然一假期不管它,風吹雨打的多可憐啊。”
“我也被風吹雨打好些年,你不可憐我?”
憶馨無話可回,不知道是自己有負於他,還是自己這些年不再伶牙俐齒。想了兩秒鍾,她說:
“這些年我也一樣,也是一個人。”
林意也不做聲了,把憶馨摟在懷裏。心裏的酸楚,更多的是為她一個人在異鄉的艱辛和孤獨。
這時候電梯到了一層,門開了,十九層樓的女鄰居帶著她的六歲大的龍鳳胎正在等電梯,看見這對還在擁抱的情侶不禁微笑了。
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
我愛你是多麼溫暖多麼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傷不管愛多慌
不管別人怎麼想
愛是一種信仰
把你帶回我的身旁
林意又在專注地開車,而憶馨也習慣地不去打擾他。她打開音響,聽到了這首《信仰》。
“這正是我這麼多年來的信仰。”林意忽然說。
“我在澳洲的時候也愛聽這一首。還喜歡《白月光》。”憶馨說。“但是最害怕聽的就是《天長地久》。”
林意沉默了很久。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無論再有什麼波折,都要相信對方。我們沒有那麼多個五年再拿來浪費了。”他終於開口了。
“好。”憶馨的鼻子酸酸的,林意感覺到了,騰出右手來,握了一下她的手。
憶馨把這隻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感受著他的溫度。
林意的家沒有大的變化,隻是從前的花草少了很多。主臥裏還是憶馨當年換的窗簾,床罩被單也是當年那一套。
“不是吧,這麼多年還沒用舊啊?”
“你走了以後,我就不住這間臥室了,觸景生情,怕自己難過。今晚你睡這裏,我睡另一間。我們現在出去吃飯吧,家裏沒準備什麼。”
“還有什麼保持不變的?你的幸運符呢?早弄丟了吧?”憶馨忽然想起來。
“你來檢查看看,”林意把憶馨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要我檢查你的胸肌嗎?”憶馨笑著說。
“毛衣下麵,襯衫口袋。”
果然,那張小照片還在。
吃飯的時候憶馨問他:
“每天帶著幸運符,這幾年你覺得自己幸運嗎?”
“當然。最幸運的就是那天去靜安區在十字路口竟然看見了你。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就像平時的夢境一樣。等我反應過來調頭回去,你已經不見了。我以為又要失去你的行蹤了,心裏很慌亂。和外商開過會,我自己就在街邊漫無目的地走著,心裏祈禱,一定讓我找到你。想不到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了餐廳裏的你。”林意感慨萬千。
“我以前說的那句話是不是可以改成:相愛的人還會再相逢?”憶馨問。
“相愛的人根本是無法分開的。我想好了,這次從你家回來,把你的護照交給我保管。”
“那怎麼可以?太專*製*了吧?”
“對你就要實行專*製*,防止你哪一天不高興又離家出走了。”
“好,聽你的。你拿著好了,我如果真的想走的話不會去掛失護照再補辦新的啊?”
“哼,我想到了,結婚後,我會把戶口簿也鎖起來,這樣你就補辦不成了。”
“哎,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幼稚啊!”憶馨哭笑不得。
“不是幼稚,是怕。失去你一次就差點要了我的命。”
聽了這句話,憶馨也動容了。那幾年她何嚐不是這樣。心已經沒有了,人活得像一陣煙霧,飄來飄去,過去、未來都是一片迷茫。
那時,她經常想起《封神榜》中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