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眉頭微微一皺,將手藏在袖籠之下,抬頭看向窗外,“顧淩天向來都不做賠本的買賣,這次圍剿他可是一心想去,如今忽然舉薦了二皇子,倒是讓人費解。”
“有什麼費解的?無非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顧輕塵冷哼一聲,眉頭卻也微微有些皺。
“孝王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了?”衍之試探的問道,這一次她可是真的猜不到顧淩天此舉的意圖,雖然知道多少和這些士族子弟有關係,可是,除了收買人心他還有什麼目的呢?
“不知道。”顧輕塵利落的答,隨即抬眼看著衍之,衍之正仔細的打量著顧輕塵,想從他的臉上查找到點兒什麼蛛絲馬跡,被顧輕塵這麼一抬眼,頓時四目相對。
一個是意外之喜,一個是尷尬異常,衍之的臉,微微紅了。
她急忙別開臉去,端起茶杯想要掩飾尷尬,可心頭卻止不住的狂亂,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顧輕塵那一抬眼的深邃,那樣的眼神總讓她心頭狂亂,並非意亂情迷,而是在麵對無法控製的東西時的慌亂。
心頭這麼一亂,茶盞竟也傾了,茶水濺灑了一身,衍之急忙站了起來。
顧輕塵看著衍之的失態,眼底的笑意卻越發深了,他扯過帕子起身替衍之擦拭,衍之一驚急急退步,卻絆倒了身後的凳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顧輕塵眼疾手快,右手一勾就攬住了衍之的腰肢。
這一切電光火石,待衍之回過神來時,卻已經落入了顧輕塵的懷抱,她的臉頰越發紅了,倉惶的推開顧輕塵。
“孝王請自重。”
衍之說罷急匆匆就要離開,正走到門口,卻聽顧輕塵笑道:“我已派了長空去保護顧默成,你無須擔憂。”
衍之腳步微微一頓,頭也不回的快步跑下了樓。
這一次尷尬,使得衍之心頭很是鬱悶,不僅僅是氣顧輕塵的唐突,更是氣自己的不爭,無非對了一次眼,無非被摟了一下,怎麼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女,心頭狂亂了呢?
衍之輕輕撫著胸口,隻覺得那胸腔之內的心髒,仿佛就要跳出來。
顧輕塵坐在樓頭,垂目看著樓下逃跑似的衍之,深邃的眸色閃過一抹華彩,好看的唇角也勾起了完美的弧度。
“衍之,此生我非你不娶,你也一定會非我不嫁的。”輕聲的呢喃仿佛對自己的承諾,又仿佛是對自己的鼓勵。
顧輕塵稍坐片刻,轉身也下了樓,他牽過馬廄邊的馬,揚鞭朝著城外馳去,既然衍之擔心,那麼他又何妨跑一趟呢?
衍之一回府中便閉門不出,這幾日,她實在需要安靜安靜,好好理一理自己的心緒,或許是不該和顧輕塵走得這麼近,就算一隻小貓小狗,相處的日子久了也會生出感情來,何況是人?
衍之心中思索著,一針不注意就刺破了自己的食指,青衣恰好進來看到,急忙放了托盤奔過來。
“主子你可是有什麼心事?很少見你這般出錯。”青衣一邊看著衍之的傷口一邊脫口而出。
衍之聞言手指一顫縮了回來,“也沒什麼事,隻是總覺得剿匪會出什麼亂子。”
青衣聞言卻笑了,“主子,你就放心吧,王爺和長空都跟去了,一定不會出事的。”
“孝王也跟去了?”衍之訝異,那人不是說他不去嗎?
“是啊,就在前天中午,說是去吃飯結果一去就沒回府,隻讓馬廄的小廝傳了個話,說是剿匪去了。”
前天中午,衍之低頭沉思,可不就是和自己分開以後嗎?衍之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發現她越來越看不清楚顧輕塵,他對自己這樣好究竟是為了什麼?
之前,這個男人孤傲決斷的影子兀自還留在心底,今世卻忽然覺得陌生起來。
這麼一想,心頭忽然就再度亂了,這兩日裏的靜坐也算是白做了。
“主子,要不我們也出去逛逛吧?你都憋在家裏兩日了。今天可是趕集,熱鬧得很,我聽說波斯那邊來了不少商賈,東西可稀罕了。”
衍之心頭煩悶,想了想便點頭道:“那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集市果然是熱鬧的,因為波斯人黃毛綠眼睛的模樣,更加惹得不少人圍觀,他們帶著的老虎豹子也很是聽話,不少孩子都好奇的圍在外麵,又是害怕又是歡喜的模樣,看得衍之也有些忍俊不禁。
青衣察言觀色,自然在此駐了車,衍之掀開側簾看著,那豹子脖子上套了根棕色項圈,目光溫馴,聽從波斯人指揮在木樁上跳躍騰挪,聽話得像是一隻狗。
小孩子們激動的拍手,歡呼雀躍。
看了一會兒,衍之又側頭看了看別處,隻見街角處一個小攤子正在賣熱氣騰騰的米糕藕粉。
那是家鄉的味道,衍之忍不住心思大動,吩咐青衣將馬車停到一旁去了那小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