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話音剛落,馬車卻生生停了下來。
“主子,我們被包圍了。”青衣聲音沉沉,卻帶著平日裏沒有的認真。
“很棘手?”衍之問。
“很棘手。”青衣說罷又道:“沙千裏,一會兒你帶主子先走。”
沙千裏眉角一豎,“叫你一個女人替我斷後?我老沙還沒淪落到那個地步。”
“廢話!”
“莽夫!”
兩個女人同時低叱,對方卻已經發動了襲擊。
青衣長劍舞動,劍光如水層層蕩開,所到之處收割無數的生命。
衍之輕輕撩開側簾看了一眼,這裏離展軒昂所在的院子隻有一街之隔,若是不幸穿街過巷到也快,可是趕了馬車就不得不走大路,反而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衍之斜睨了焦躁不安的沙千裏,看著他一身新傷舊傷,終究歎了口氣,以沙千裏這樣的狀態,別說跑到展軒昂的院子了,恐怕連爬都有些困難。
可被圍在此地更不是良策 ,顧淩天的人肯定會朝這邊聚集,而青衣一人之力必定也抵擋不了太久。
最重要,她不能讓沙千裏被捉,更不能讓自己暴露。
怎麼辦?!她一定要想一個辦法!
衍之左右看了看,抓起一件極大的披風說道:“你呆在車裏,一會兒我去引開他們,你和青衣去我安排的地方。”
沙千裏抓住衍之,“你不能去,危險!”
衍之反問,“我不去,你和青衣都得死,你甘心嗎?青衣值得嗎?”
沙千裏一頓,堅決說道:“那你也不能去,你更沒有理應為我冒險。我大不了就一個死,你還可以替我報仇。”
“你是我什麼人?我替你報仇?”衍之嗤之以鼻,“自己的仇自己報去,我才沒空多管閑事。”
說話間,衍之已經跳下了馬車,轉頭就朝巷子深處跑。
黑衣人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立刻分撥出一部分人追了過去。
青衣心頭大驚,生怕衍之出事,這一分心手背上劇痛,長劍脫手,脖子上也被架上了一把劍。
青衣受製,形式急轉而下,沙千裏躲在車廂,看著黑衣人漸漸圍攏過來,正準備出去時,巷子裏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鑼聲,鑼聲由遠至近,展軒昂提著銅鑼一邊敲一邊喊,“走火啦,走火啦,走火啦!”
這樣一來,哪怕是最怕事的一家人也都亮起了燈,畢竟嘛,殺人和自己沒關係,可是走火就不同了,萬一燒到自己頭上可怎麼辦。
次第亮起的燈,逼得黑衣人無奈退後,衍之看著這一切微微眯了眯眼,她不能讓青衣落到黑衣人的手裏,那樣就等於暴露了自己。
百姓起身點燈不過一會兒,忽然一個黑衣人站了出來,阻止了後退散開的隊伍,朗聲道:“我是府衙的衙役,大家不要出門,波斯商人的豹子跑出來傷人了,走火的地方離這裏還有三條巷子,燒不到你們,可若是你們亂跑出來,被豹子吃了可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院子裏頓時又安靜了下來,黑衣人看向馬車,冷哼一聲,壓低了些聲音道:“沙千裏,我敬你也是條漢子,什麼時候竟然慫到讓女人替你死了?”
那人說罷,接過架在青衣脖子上的長劍,“我數三聲,你不出來,休怪我不憐香惜玉了。”
“一”
“二”
衙役三字還未出口,忽然“嗷嗚”一聲響徹天地,那霸氣至極帶著釋放的吼聲,狂野的響徹天地。
黑衣人們麵麵相覷,衍之一頭霧水,轉頭一看,卻嚇得心神俱震,隻見黑暗之中,兩點幽綠由遠至近的跑過來,那綠色飄忽如鬼火,再定睛一看,竟然是曾經見到的那頭豹子!
衍之心中一鬆,抬頭,竟然看到一個讓她意外無比的麵孔。
展軒昂是倉皇跑來的,一身長衫已經滿是塵土,整齊的發髻也早已經淩亂不堪,哪裏還有半分斯文的書生模樣,倒像是個難民。
不過此時,展軒昂的眼神卻是堅定的,那眼底似乎有火焰在燃燒,又像是璀璨的星辰,他在黑夜裏狂奔,總算是在關鍵時候找到了這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女子。
“衍之小姐……”
“你怎麼來了?”
衍之的語氣透著不滿,眉頭緊鎖,似乎對他的出現很不高興,展軒昂滿腔的熱情頓時散了大半,然而心中卻沒有半分後悔!
在得知她可能有危險的時候,他就決定了,一定要來救她!好在,一切都很及時!
展軒昂一把摟住衍之,將她整個人藏在懷中,衍之猝不及防竟被摟了個滿懷,她怒道:“幹什麼?!”
“你不能死!”展軒昂隻說了這麼一句,就死也不肯鬆開手。
衍之哪裏肯依?隻覺得這展軒昂調教了許久,怎麼還是傻得要命。
“你快放開我,那豹子不可能自己出籠,身後一定有人。”衍之循循善誘,展軒昂卻不肯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