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笑道:“軒昂中了狀元,特地帶他過來慶賀一下。”
沙千裏“哎呀”一聲,一拍腦門道:“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我這就去準備,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展軒昂看著風風火火去安排的沙千裏,囧得臉都紅了。
衍之落了座,卻幽幽問道:“那榜眼和探花都是誰,你可認得?”
展軒昂抬眼看著衍之,她淡然的表情沒有變化,心頭卻無端的一陣失落,自己中了狀元,似乎主子並不歡喜,難道是自己努力得還不夠嗎?
展軒昂心頭千頭萬緒,嘴上卻道:“認得,考的時候在一個考場,聽考官念過名錄,據說榜眼是吏部某員的兒子王成,探花則是工部侍郎的遠親吳則芳。”
衍之低頭品茶,聞言點了點頭,這兩個人的名字他都在顧輕塵的名冊上見過,果然是買了試題的人。
可是,為什麼買試題的那麼多,卻唯獨隻有這倆人中了?
青衣心中自然想不明白,立刻就問了出來。
衍之抬頭笑道:“青衣,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青衣聞言還是搖了搖頭,展軒昂卻想明白了,“主子,你的意思是有人拿假試題賣給他們?”
“真真假假夾雜著,說你是假的,偏又有些對了,說你是真的吧,又不全是,到頭來你還沒辦法找他麻煩。”衍之笑道:“這幾個人倒是打得好算盤,有點兒商人風範。”
青衣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衍之斜睨了她一眼,“有話就說。”
青衣笑道:“主子,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講!”
“那幾個小子賺的,您不是昨晚就讓沙大幫主都收了發給城外的窮人了嗎?”
展軒昂聞言驚訝的看向衍之,他真的沒有想到,昨晚那麼大的飛賊案子,始作俑者竟然是衍之,想起他跑出去看那些窮人抱著銀子跪著磕頭的模樣,心中無端又是一熱。
這個看似淡漠的女子總是能夠帶給他不同的感覺,就好像一本怎麼也讀不膩的書,展軒昂心頭一熱,目光自然也就帶了些異樣。
衍之轉頭看著他,幽幽道:“軒昂,中了狀元自然值得高興,可是更大的考量還在後頭呢。”
展軒昂點頭,“明日就要進宮麵聖,殿試是最後一關。”
“嗯。你是憑借真本事,我倒是不擔心,就怕有人被揭穿真麵目胡亂咬人。”
“哼。”展軒昂冷哼一聲,“主子您放心,我一定不給您丟臉。”
衍之看著展軒昂,本想糾正他這突然改口的法,想了想今天這好日子就不給他潑冷水了,免得潑多了,這人反而不知所措,太過壓抑了。
“好,那今日我們就什麼也不想,好好的吃喝玩樂。”衍之笑道:“我今日可是有備而來的。”
衍之說話間,青衣抱了琴過來,“展公子,你今晚可有耳福了。”
展軒昂看了眼青衣意味深長的笑意,又看了看衍之,臉頰蹭的就紅了。
那一夜,恐怕是展軒昂畢生難忘的一夜,衍之清秀淡雅的容顏,絕妙的琴技,以及青衣的劍舞,沙千裏的豪歌,所有人的歡笑聲中,展軒昂第一次發覺了自己的心意,他,很喜歡很喜歡這個看似淡然卻運籌帷幄的女人。
從前他沒有資格,如今他已是狀元,隻待殿試結束風管加爵,他是不是可以向她表明心跡呢?
展軒昂心事重重,臉上帶著笑意醉倒在地。
月色奇好,衍之也有些微醺,她掀開馬車的簾子,幹脆就坐在了青衣的身後任由夜風撲麵,帶來些許涼意。
青衣很少見衍之這樣放縱的笑鬧,心裏也很是高興,隻可惜她暗中通知了顧輕塵,卻不見他來。
青衣伸手給衍之披了件披風,笑道:“主子還是坐進去吧,一會兒吹了夜風,越發醉得快了。”
“無妨,人生難得幾回醉。”衍之嘟嘟囔囔,說罷自己就咕咕的笑了起來。
青衣也忍不住笑,忽然耳後生風,她警惕的背掌而出,“啪”的一聲與一人對掌,那人身若飄絮,輕飄飄的就越過車蓬落進了車內。
“嘖嘖嘖,瞧瞧,瞧瞧,這是誰啊?竟醉成這樣。”顧輕塵說著,心疼的替衍之拉了拉披風。
“咦?怎麼是你啊?”衍之醉醺醺的指著顧輕塵的鼻子,一雙眼睛飽含秋水,純淨得宛若星子,臉頰酡紅,若蘭的氣息拂麵而過,撩人心魄。
“顧輕塵,你來晚了,好酒都被我們喝光了,哈哈,活該,誰叫你來晚了?”衍之一隻手掛著顧輕塵的脖子,一隻手點上了他的鼻尖。
顧輕塵忍不住就笑了,“什麼酒,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