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人膽敢毒害孝王,這還了得了?”顧江留將卷宗一扔,起身道:“朕要親審此賊!”
“陛下!”
一聲驚呼,眾人齊齊跪下,府衙的大牢內,顧江留徑直走了進去,福公公立刻問道:“今日意圖謀害孝王殿下的人關在哪裏?”
衙役立刻當先帶路,福公公緊緊跟著,一路走到了大牢內最裏麵,福公公忽然一聲驚呼。
顧江留嗖的起身,幾步就走到了福公公身邊,卻隻見牢房裏,那個人早已頭破血流,氣絕多時。
“此等重犯竟未帶手銬腳鐐?任由他便如此撞死?你們,你們好,你們好!”顧江留一股怒氣直衝頭頂,一巴掌就甩上了身邊衙役的臉。
衙役挨了顧江留一巴掌,卻也不敢吱聲,捂了腮幫子躲在一旁。
福公公畢竟老道,見狀吩咐道:“打開牢門。”
衙役抖抖索索開了門,福公公一番搜索,從那人身上搜出了一張疊得挺好的紙,一轉頭,猛然看見這男人撕破的領口露出一點兒肩頭,肩頭上的刺青清晰可見。
福公公老謀深算,一斜眼便罵道:“還不滾出去守著?難道等著陛下斬了你不成?”
衙役們哪裏還敢呆,紛紛作鳥獸散。
顧江留不傻,福公公跟隨他多年,忠心耿耿也素來不多話,今日這般一定是有所發現,待人走完,他才道:“怎麼?”
福公公將那張疊得很好的紙呈上去,這才道:“陛下,這人肩頭的刺青有些詭異啊。”
顧江留聞言,未曾打開信紙便低頭看去,果然見福公公扯開衣服處露出刺青來。
他眉頭一皺,“會不會是假的?”
福公公卻搖頭,“不會,這色是宮中才有的色,在火光下微微泛綠,老奴剛才已經驗看過了。”
顧江留沉默了片刻,打開手中的信紙,不過看了幾行,他頓時冷冷一笑,“好一個林展,好一個顧淩天啊!”
顧江留低頭看著地上那人的刺青,又看了看手中的信紙,忽然道:“你讓人查一查林展和顧淩天最近的情況,事無巨細,朕明日就要。”
福公公立刻領命,主仆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府衙。與此同時,府衙外的一棵大樹上,長空望了一眼顧輕塵,小聲道:“主子,他們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顧輕塵懶懶看了一眼,起身道:“不怎麼辦,回府睡覺。”
長空莫名其妙看了一眼顧輕塵,又看了看顧江留離開的方向,疑惑的撓了撓頭,這才跟著顧輕塵回了王府。
當然,這個王府不是別處,而是衍之所在的府院罷了。
衍之兀自沒睡,夏日的夜晚總是暖風熏人,一身汗水淋淋,哪怕放了冰,也總是要等到風涼些才睡得下去。
衍之挑燈夜讀,一燈如豆透過窗欞,將她的身影完美的剪裁在窗欞之上,而那些有規律的格子透出的光暈又將她的輪廓柔化,朦朧之中仿若一幅若有還無的妙曼仙姿。
顧輕塵頓了腳步,隻站在院子裏遠遠看著,他的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仿佛隻這麼看著也是一種極大的幸福。
青衣端了冰鎮酸梅湯過來,立刻就看到了這樣的顧輕塵,月色之下,他收斂了所有的偽裝,既沒有玩世不恭的痞子氣,更沒有睿智聰慧的目光,他整個人就宛如這月色一般柔美清亮,隻讓人覺得溫潤如謙謙君子。
青衣看了一眼顧輕塵注視的方向,不由得卻歎了口氣。
襄王有心,奈何神女無意,她跟隨衍之久了,也漸漸發現衍之對於感情問題,實在是淡漠得不一般。
“王爺。”青衣想著就開口叫破,免得這一晚上自己的男主子就這麼癡癡傻傻站一夜。
顧輕塵的思緒被打斷,轉頭看了一眼青衣點了點頭,這才朝著房間而去。
屋內,衍之早已聽到青衣的聲音,也放下了書等待著顧輕塵。
顧輕塵一進屋就拿了衍之桌上的書看了起來,半晌,忽然問道:“《道德經》?衍之最近怎麼愛看起這個來了?”
衍之笑笑不語,顧輕塵卻道:“不過,《道德經》這種逍遙出世的感覺,我也很是喜歡。自古以來,誰不願學範蠡,成就了帝王大業,卻也成功的全身而退。”
衍之聞言笑道:“全身而退談何容易,或許範蠡早已化作白骨葬於天地間,隻不過是大家希望他能夠逍遙避世罷了。”
顧輕塵抬眼看著衍之,夜,似乎最容易讓人放下戒備,此時此刻的衍之就沒有了往日的戒心,她滿目都是蕭索意味,仿佛一個已經活了百年,看透人生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