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卻沉默不言,她抬頭看著一池湖水,夕陽的天光漸暗,最後一抹霞光也被收攏在了天際,天色頓時就暗了下來,黑暗之中,宛若這深宮之中,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空氣。
“無妨,總會查到的。”顧輕塵寬慰著衍之,也仿佛在寬慰著自己。
而夏婉婉的院落中,此時顧江留正有些為難、尷尬的站在床邊。
打從一回宮,夏婉婉就啼哭個不停,她的眼淚像是怎麼也流不幹,足足哭了快三個時辰,喉嚨都快哭啞了,可就是不肯歇。
顧江留知道她的意思,可是,顧默成終究是他的皇子,他也深知這個孩子的個性,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來?
適才是被氣昏了頭,如今冷靜下來又覺得或許是個誤會。
顧江留想了想,終究清了清嗓道:“婉婉,你就不要再哭了。”
“陛下,婉婉是你的女人,如今被如此欺負,你卻一句話都不說嗎?”夏婉婉坐直了身,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著顧江留,粉紅色麵紗沾染了眼淚,盡數貼在她的臉頰上,越發顯得她膚白如玉,帶著的酡紅色,又顯得那皮膚吹彈可破般水,嫩。
顧江留心頭微微一軟,卻還是說道:“可是城兒終究是個皇子,如今他掌禁宮安衛,說不定將來就是一朝儲君,若無真憑實據,朕怎麼能說辦就辦?”
“那陛下的意思是,婉婉在說謊了?”夏婉婉不依的又哭了起來。
“陛下,婉婉是一心一意的愛著你,此生嫁給了你便再不做他想的。可是,可是你卻不信婉婉的話,我這當事人都已經說了,你卻還是不肯辦了七皇子這登徒子。”
“七皇子素來很懂進退,今日或許另有隱情。”
“能有什麼隱情?”夏婉婉衝到顧江留跟前說道:“那一日婉婉在禦花園就與姚嬪發生衝突,七皇子就曾來為婉婉解圍,當是婉婉還很是感激七皇子,可誰知道姚嬪才走,七皇子就露出凶相,想要與婉婉親近。”
顧江留聞言心頭一跳,臉色頓時僵了幾分。
夏婉婉見狀,急忙又道:“陛下,此事我身邊的人都可以作證,姚嬪雖死,可她以前的宮人們也做得了證啊。”
夏婉婉見顧江留雖有動容,卻還是沒有表態,不由得越發賣力的勸說起來。
“那一日,七皇子想要輕薄婉婉不成,還曾放話,叫婉婉午夜十分與他在禦花園相會。”夏婉婉繼續道:“婉婉自然是不會去的,可誰曾想,那一日姚嬪竟然落水了。”
夏婉婉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斟酌字句,“如今想來,姚嬪那一日落水倒是有些蹊蹺了。婉婉聽說,姚嬪可是水鄉來的女子,怎麼會沒個水性嗎?”
顧江留沉著一張臉緩緩坐了下來,夏婉婉立刻貼了過去,“陛下,今日你也瞧見了,七皇子殿下是喝了多少酒啊!”
“所謂酒壯慫人膽,七皇子若不是借了這點兒酒氣,恐怕也不敢,不敢……”夏婉婉說著又哭哭啼啼起來。
顧江留對於姚嬪的死本就心存疑惑,如今聽夏婉婉這麼一說,又聯想起當日姚嬪的宮女所說,心中覺得夏婉婉的猜測也不是不可能。
難道,自己這個兒子當真覬覦著自己的女人?
顧江留的心裏頓時如攪了一鍋粥一般的雜亂起來。
“陛下,婉婉知道你心疼七皇子,相信自己的兒子。可是婉婉是你的女人,如此大庭廣眾被人瞧了,陛下若還不拿出點兒態度來,難免被滿朝文武看扁了去,說陛下害怕自己的兒子了。”夏婉婉繼續遊說,一雙美目顧盼生輝,仿佛裝了無數的委屈,被那眼淚一洇越發的如點漆一般。
顧江留心頭終於動容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麵子是極大的問題。無論他信不信顧默成,他都始終是一個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輕薄了,而且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自然是要做出反應的。
顧江留拍了拍夏婉婉的手道:“既然如此,朕便罰一罰他,你也不要生氣了。”
夏婉婉這才聽話的依偎在了顧江留的懷中,一隻手在顧江留的胸口劃著圈圈,另一隻手則握住了顧江留的手,“陛下,婉婉就知道你是疼婉婉的。”
顧江留握住夏婉婉在自己胸口亂動的手,一轉身便將她撲倒在床,“你這磨人的小妖精。”
夏婉婉咕咕的笑了起來,酥胸微顫,宛若一汪春水。
簾幕垂下,春色四溢,在這樣的春意之中,顧江留的聖旨也下到了七皇子府。
七皇子失德,酒後失節,罰禁皇子府麵壁思過兩個月。
聖旨一下,滿朝皆驚,原本不過是流言的傳聞,頓時就變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