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陽殿,主殿。
“此次多虧有你,我實在……銘感五內,現下也不好說什麼報答的話,但我卻仍然想說,今後必有厚報。”
衍之將顧輕塵安頓好,趁宮裏上下忙亂,請太醫的請太醫,稟報皇帝的稟報皇帝,照顧孝王的照顧孝王,自己空閑出來,這才向長樂祁陽道謝。
長樂祁陽帶人回來的時候,兩人都狼狽不堪,顧輕塵身上還有血跡,袍子也被撕裂的不成樣子,在長樂祁陽背上昏迷不醒。一下便將正在至陽殿耐心等待消息的衍之和水生嚇了個魂飛魄散。當下便急著張羅。將薑湯、禦寒衣物、火爐、水盆、紗布之類的用具都一應備好,由水生帶頭替顧輕塵打點一切,衍之則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宮人各居其位,長樂祁陽那邊竟一時無人去管他了。
最後,還是長樂祁陽自己去找的換洗衣物,將身上那身濕漉漉的換了下來,這才光明正大地進了殿,探望顧輕塵。
聞言,長樂祁陽隻是搖搖頭:“你卻誤會了。顧……孝王不是我救下的。”
長樂祁陽雖然是刺客,行事作風卻向來坦坦蕩蕩,自然不會冒名別人的功勞,不是他做的事,他打死也不會承認,當下便否了。
衍之聞言,當下便是一愣,隻看著長樂祁陽,等他解釋。
眼下人多眼雜,長樂祁陽不敢直呼顧輕塵的姓名,也不敢詳細說出當時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隻將自己唯一找到的衣角放進衍之手裏,回答也含含糊糊:“我雖然下水找過,但我隻找到了這個。孝王還是後來我在岸上尋覓時見到的。我找到他時,他已經被人從水中撈了起來,放在岸邊,我隻不過恰好趕上,撿了個便宜。不過,他在泉水中待得太久,寒氣入體,我雖輸了點真氣給他,還是要盡早救治,以免留下後患。”
衍之看了看那衣角,思索了一會兒,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俄而便有些釋然,隻是眉頭還是緊皺著,沉吟道:“這倒不妨事,我已經著人去煮薑湯了,太醫也稍後就到。隻是救塵、救孝王殿下的人,你可些有頭緒?”
長樂祁陽想了一會兒,糾結該怎麼同衍之不著痕跡地說明,想了半天,才道:“倒是有些異狀,中途雖……出了些差錯,現在想來,那人也未必是要取孝王性命。”說到最後,長樂祁陽聲音便低了下去,像是自己回憶起了什麼似的。
見長樂祁陽的模樣,有什麼在衍之腦海中一閃而過,卻怎麼也抓不住那絲頭緒,雖然不明所以,還是沒有就在此追問,將那衣角揣進衣袖裏的內袋,隻打算等顧輕塵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時候再好好追問長樂祁陽其中的關節。便道:“我雖想到了幾個可能,但眼下卻沒辦法確定……再者,此處……實在不方便細說,嗯,你且先過來幫忙,之後我再同你談這件事。”
說完,衍之便要將長樂祁陽帶到水生麵前,卻被長樂祁陽拉住,衍之心中閃過一絲異樣,下意識甩開了長樂祁陽的手,所幸長樂祁陽雖有些奇怪,卻並未在意,隻道是衍之不熟悉別人的觸碰,但想起自己的事,也沒空想衍之的狀況,自己笑得有幾分勉強,道:“雖說你是奸商,但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且不說我之前舊傷未愈,現下我身上也受了些傷,怕是做不了事了。”
“你受了傷?”衍之訝然地看著長樂祁陽,這才想起來他手上還被自己劃了一刀,看向長樂祁陽的眼神不免有些愧疚,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問了一句:“你同人動手了?”
“沒有,還沒有來得及動手。”長樂祁陽剛否認,又見衍之的眼神變得自責起來,便又安撫道:“也與你無關,你弄出來的那點傷算得了什麼?我受傷慣了的,隻是在那泉水中待久了,我內力不足,受了點寒氣,眼下還沒將它驅出去,在我經脈之中凝滯住了,有些疼痛,一時半會用不了內力罷了。”
衍之這才鬆開眉頭,歎了一口氣:“小冷泉啊……我記得庫房中倒有幾味前些日子陛下賜給的名貴藥材,你可去看看,若有得用的便拿去先用了,回頭我再同殿下提一句就是。”
長樂祁陽想了想,自同衍之談過,現在倒也沒把自己當外人,便從善如流地應了,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主殿,向庫房摸了過去。
衍之看著長樂祁陽的背影,想起他方才說的話,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良久,才輕輕歎了一聲,朝水生走了過去。
“殿下眼下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