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塵感激地看著長樂祁陽,真心實意地拱了拱手:“多謝先生。”
長樂祁陽點點頭受了,將吐納一章的總綱與口訣念了一遍給顧輕塵,然後問道:“如何,可記下了?”
顧輕塵又自己默念了一遍,自覺八九不離十,便念了一遍給長樂祁陽聽,又有些不太確定:“弟子雖然勉強記下了,卻不解其中之意,恐有疏漏之處,還請先生指出?”
聽得顧輕塵記得大差不差,長樂祁陽暗自點頭,對自己這個弟子也開始滿意起來,隱約有了幾分期待,當下也不苛求顧輕塵一遍就能將功法理解得透徹,隻是一句一句地同顧輕塵講解起來。
這頭顧輕塵與長樂祁陽師徒得宜,相處得正是融洽,那頭水生同衍之卻頗有些焦頭爛額。
“怎麼會突然這麼急?”
衍之瞧著剛傳過來的消息,頭痛地按住了額角。
水生也很是無奈:“說是小冷泉發現了屍體,因是我們至陽殿的人,所以禦林軍便能找到借口進殿搜查,這都是官麵文章,沒什麼反駁的餘地。”
“放屁!我看他們是故意找我至陽殿的麻煩!”衍之在這邊煩惱了頗久,已瀕臨生氣邊緣,當下便忍不住罵道。水生低下頭,沉默著並不答話,內心也頗同意衍之的話,隻是不便出口罷了。
“不行!”衍之霍然起身,在值房裏滴溜溜轉了幾個圈,左右手互相敲擊,“絕不能讓禦林軍進來。”
衍之表情嚴肅,倒不是長樂祁陽的問題,而是若讓禦林軍正大光明地搜查至陽殿,隻會讓別人覺得至陽殿軟弱可欺,現下衍之和顧輕塵的方針已經不是藏拙自保了,而是隱忍自持,伺機複仇,單從這個層麵來說,也萬不能讓禦林軍進殿。
何況,以衍之的經驗來說,搜查一事,不知能做多少文章,現下至陽殿內賊未靖,若是搜查,隻會有往裏加料的,萬沒有說能幫忙盯著的,若是在這關頭,被人趁機用那小太監的死在顧輕塵頭上做些文章,便是顧輕塵是皇子,甚至分封了親王,傾覆也不過轉瞬的事罷了。
原來後手在這裏。
衍之咬緊牙關,深悔自己隻關注了顧輕塵的安危,待顧輕塵脫險,便鬆了一口氣,萬萬沒想到那人竟在這裏還做了文章。
“不慌。”衍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分析,一邊慶幸自己去求了常總管,這才能立於主動之地,“現下我們先知道了這回事,總好過禦林軍上門之後,我們受製於人來得從容。”
水生附和道:“總管說得是。隻是現下……我們該如何是好?禦林軍腳程快,恐怕……”
衍之在心中盤算片刻,沉吟道:“禦林軍雖說要搜查至陽殿,但畢竟親王居處,哪怕是在宮中,該有的程序也萬不可少,何況沒有陛下聖旨,誰敢擅闖親王府邸?除了錦衣衛,哪怕是禦林軍統領,也不敢說自己有這般權限。我便以此為借口,先擋禦林軍一擋,隻是他們人多勢眾,又有正當理由,我怕多半是擋不了多久,你便趁此機會……”
想到那個人,衍之猶豫了片刻,一咬牙,道:“你便去請大殿下。”
水生瞳孔一縮:“大殿下?可大殿下他——”
衍之主意已定,雖是劍走偏鋒,卻也冷靜下來:“現下我們沒有別的路可走。若是去請陛下,因禦林軍理由充分,我們非但不能阻止,隻怕因殿下落水一事,還要被動交出至陽殿的駐守職權,由禦林軍派人保護,到那時反而麻煩,便隻能從那屍體的身份上做文章。”
水生若有所悟:“那兩人雖是自中冷泉調職,卻有坤寧宮背景,大殿下剛出禁足,恐怕所知不詳,況且又慣於替三殿下……總管高明!”
看著水生越發崇敬的目光,衍之也隻是點點頭:“沒錯,而且大殿下向來有軍旅之誌,同禦林軍關係不錯,若是大殿下前來,必能將禦林軍勸退回去。客套話便不必多說了,你速去速回,其中的話我也不用多教,你在司禮監供職多年,總比我有數。”
“奴才明白。”水生沉穩地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衍之看著水生離去的身影,疲憊地捏了捏鼻梁,猶疑地看了主殿的方向一眼,思慮再三,終究還是沒有去打擾顧輕塵和長樂祁陽的敘話,獨自在值房裏坐了坐,才整了整衣冠,往前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