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彩頭(2 / 2)

“陛下也不必笑成這般模樣罷,臣、臣的幾個兒子的騎射武功都算得上青年才俊,就算是臣的女兒,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絕不比金陵的世家公子們稍遜半籌,就連她的幾位哥哥,也常常不是四娘的對手呢。”

秋嶽苦著臉強撐氣勢,替自家辯解道。他的話倒是不虛,秋家的這幾個小輩,雖都沒有入仕的心思,還在江湖上闖蕩,卻端得是聲名赫赫,若是說江湖上有名的青年公子,秋家必定占得上幾個名額。

說起秋嶽的女兒,皇帝心中一動,意有所指道:“雪琴啊……說起來,雪琴也快及笄了吧?可有定親?”

秋嶽心中一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拱手道:“正是,勞陛下還惦記著。眼下倒並未定親,因微臣就這一個女兒,拙荊不成器,偏生愛重,因此央了臣多留幾年,因著,臣不知趕走了多少上門問親的世家高門呢,隻怕到時候想出閣也不成了。”

皇帝會意一笑,倒沒在這問題上多糾纏,隻是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道:“雪琴性情溫婉賢淑,又向來冰雪聰明,學識武功又不遜於男兒,自然求娶者盈門,又怎麼會有出不成閣的憂慮,這幾年怕是要辛苦愛卿了。不過說到卿的兒子麼……”

皇帝心中一動,瞟了顧輕塵一眼,忽然恍然大悟地叫了起來:“朕記得卿家五郎,於投壺這些遊戲十分得力吧?嗯,不錯,不錯,現下五郎在何處讀書?國子監麼?”

“是在太學。”

秋嶽恭恭敬敬地見了禮,差不多猜到了皇帝心中所想,也看了顧輕塵一眼,心裏忽然雀躍了一下,認命地應了。

“竟是太學,卿家五郎果然不凡。”皇帝神色一動,然後又可惜地搖了搖頭,“若是沈卿尚在太學,五郎入太學也無妨,隻是他既然考入了太學,有這般才學,屈居太學卻是可惜了。”

皇帝所說的沈卿自然不是輔相沈璋,而是中書侍郎沈濂。在皇帝尚潛邸時,沈璋便是皇帝伴讀,自然不需再費心考入太學,沈濂卻隻是沈氏外係,尚無直接入國子監的資格,是經科舉一路辛辛苦苦考上來的,憑借真才實學考入了太學,後來又在太學中當了許久的學正,可謂與太學淵源甚深。也正是在沈濂手上,自前朝來便一直較勳貴世家子弟聚集的國子監式微的太學,頭一次壓過了國子監的風頭,當然,也正因此,韓謂一直瞧沈濂不大順眼就是了。

太學收的大多都是科舉之中學識突出,憑借才能一路考進來的寒門之士,而國子監卻是勳貴世家子弟入仕之前的鍍金之所,不過是入朝參政的一個跳板罷了,況且世家淵源之下,監生於詩詞歌賦一道,也往往強過太學生不少,因此,若是入了國子監,便是有了官身,若是朝中出缺,便可直接授官,而太學生卻往往還要參加科舉,獲了舉人身份,才能候補授官。

於秋家的家世,哪個更容易自然一眼便能瞧得出,但秋家五郎卻肯勤勤懇懇地一步步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甚而考入了太學,這份毅力和心誌,也無怪便是皇帝也會讚一句“不凡”了。

秋嶽倒是想得很開,隻是寬和地笑笑:“五郎自己喜歡,我也管不了,就隨他去罷。”

“卿倒是隨性。”皇帝一怔,便笑了,“不過,卿雖不在意,朕卻要向卿討個彩頭。”

說著,皇帝指了指一旁乖乖站著聽他們說話的顧輕塵,笑道:“朕家的七郎也將要去翰林院讀書了,如今他投壺贏了朕,朕欠了個債,便厚著臉皮同愛卿討卿家五郎來替朕抵個債,趕明兒,待小七去讀書,便讓五郎進宮來當個伴讀如何?”

秋嶽眸光一閃,領旨謝了恩,他家五郎做事,他自然是有分寸的,況且做皇子伴讀,便是受翰林教導,他家五郎向來一心向學,知道這個,也不至於太抵觸,說不準連他這個爹也不會管,開開心心地便入了宮呢?

況且,就算五郎做了孝王的伴讀,他秋家,可還不算站了誰的隊啊。畢竟,這可是陛下討的彩頭,可不是他自己討的差事,同他們秋家,又有什麼關係呢?說到底,秋家也不過是陛下的棋子罷了,不是麼?

秋嶽心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震天響,若有深意地看了看一旁因為莫名其妙多了個伴讀,正莫名其妙,有些啼笑皆非的孝王殿下,微微翹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