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裏頭有些好奇,顧輕塵還是強行壓了下去,順便連心裏頭冒出來的那點小小的酸意也壓了下去,隻含笑點點頭,笑道:“那便是最好了,衍之還是早日和師父和好為好,大家和和樂樂像之前那般開心。”
聞言,衍之卻隻是無言地低下頭去,並不曾點頭,也沒什麼別的反應,眼神淡漠無波,像是在盯著案幾,也像是什麼也沒在關注。
看著衍之的神情,顧輕塵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因著對衍之的了解,雖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顧輕塵知道一定有什麼東西不對勁。聯想到長樂祁陽今日不同尋常的焦躁和總是掃向自己的視線,顧輕塵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盡管衍之不會害他,但應該有什麼東西,已經漸漸超出了顧輕塵自己的控製範圍。
隻是心裏雖這樣想著,顧輕塵麵上卻毫無波瀾,就像是毫無察覺似的,像是方才剛剛想到似的,忽然問衍之道:“對了,說到投靠二王兄之事,我今日在尚書苑的時候想了想,雖說衍之分析得當,不過畢竟二王兄的脾氣秉性我們還不甚了解,是否再讓師父查一查再做打算?”
提起這件事,衍之便正色起來,顧輕塵所說確實頗有道理,隻是這個顧慮,衍之自己倒確實沒怎麼 想過,便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正有些發愁時,忽然想到秋少常之前邀她去的那個賞花宴,便道:“再過幾日,秋伴讀家有個賞花宴,像是規模頗大的樣子,若我未猜錯,興王應該也是在的,不若塵兒同秋伴讀要個帖子,去賞花宴上親自瞧一瞧,便是沒有瞧見興王,也能旁敲側擊問上一問,再者麼……”
說著這個,衍之便有些躊躇,猶猶豫豫地看了顧輕塵一眼,終究還是說了:“賞花宴便是興王不去,淮王是一定不會錯過的,不若塵兒同淮王說一說,他與諸王關係俱是不錯,應當也知曉一二。”
果不其然,隻要一提起淮王顧樂之,顧輕塵就有些惱怒。他隻要一想到顧樂之對衍之的那些想法,就忍不住生氣。奈何衍之自己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管是被顧樂之盯著瞧還是占便宜,衍之都毫無所動,隻除了顧樂之要人的時候出口拒絕,其他時候都逆來順受得緊,這時候竟然還一點都不在意地提出這等建議。想到這裏,顧輕塵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衍之一眼。
哪怕知道衍之一門心思為自己考慮,顧輕塵也覺得不開心。他抿了抿唇,終究還是勉強點了點頭:“若二王兄沒去……那問問六王兄也不錯。不過我倒不必向秋伴讀要帖子了,我未同衍之說過麼?之前秋部堂已經遣人送了我一張帖子了。”
說到這裏,顧輕塵忽然“啊”地叫了一聲,一拍額頭,懊惱道:“若不是說帖子的事,我竟險些忘了,我之前托秋部堂打探你的消息,還求他照顧你一二,如今你也交了差使回來,我也應該備份大禮同秋部堂送過去才是,你看咱們的庫房之中,可還有什麼得用的東西,挑幾個得用的,替秋部堂送過去吧。”
衍之一愣,她倒沒想到還有這一茬,還好很快便反應過來,點了點頭,道:“塵兒放心便是,回頭我親自打理這件事,必定備下一份貼心又得用的禮替秋部堂送過去。”
隻是話雖這樣說,秋氏什麼東西沒見過,何況隻是一個將將封王沒多久的皇子的禮物呢?向來秋嶽應下顧輕塵的請求,也不是為了那份禮物,不過哪怕秋氏並不在意,顧輕塵這頭卻不能不在意,畢竟“禮輕情意重”,向來交際便是禮多人不怪,禮物是否合心意,送禮之人是否用心,這都是需要考量之處。
哪怕在衍之心中,秋嶽並不在可以爭取支持的朝臣名單之中,但至少也要求個無功無過,不能送禮不成,反倒結了怨。
當然,不管是將這件事完全放心地交給衍之的顧輕塵,還是自覺攬過這件事的衍之,此時兩個人誰也沒有想到的一件事,便是雖說衍之是至陽殿總管,但禮單之事,卻向來不是一個內宦和家臣便能擅自決定的,而向來,這件事便都是屬於內宅——也就是當家主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