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祁陽拿她沒辦法,知道衍之看起來好說話,實則固執專製的性子,也不多勸什麼,隻歎了一聲,一撩袍子,坐到衍之對麵,道:“顧淩天的事,我聽說了,你可要我這些日子跟在顧輕塵身邊?”
“嗯……”
衍之思索著輕敲桌案,搖搖頭:“倒也不必,你還有旁的事要做,也不能整日地守在殿下身邊,何況宮裏的手段防不勝防,你隻消顧慮你自己便是,最多看顧著至陽殿裏的人,也就罷了。”
“聽你這麼說,我自然也隻有應了。”長樂祁陽笑了笑,知道衍之心裏恐怕是有了成算,便問道,“那你打算讓我怎麼做?”
“擒賊先擒王。”
衍之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雖說要讓顧淩天出一口氣,但若我們兩方相爭,也不過是讓有些人看了笑話,何況不管至陽殿出什麼事,興王那邊總歸不好交代,省得兩邊為難。顧淩風那邊,因上回咱們利用他解圍的事,這次顧淩天一定盯得緊。不如你直接往端寧閣跑一趟,問問顧淩天的打算。”
長樂祁陽雙眉一挑,問道:“你就這麼篤定,公梁光查不到我和顧輕塵的關係麼?”
“就算查到了又如何。”衍之淡定得緊,“你還有和林驚風的關係、和顧樂之的關係,他要查哪一個?公梁光知道你在宮中這麼長時間了,你可見他有輕舉妄動?他既然不敢動,便說明要麼他認為你背後的人他惹不起,要麼就是他吃不準你是哪方的人,這回麼,隻要你不以至陽殿的名義求見,顧淩天一定不會攔你。”
“你是說……”
長樂祁陽會意,默契地看了衍之一眼。
衍之笑得狡猾:“成曜既然想要擔這個責任,那就讓他擔了無妨。索性你也是佐參軍事,就找成曜借個拜帖,以成曜的名義求見顧淩天,成曜一定不會拒絕你。”
長樂祁陽搖搖頭,苦笑道:“被你盯上的人,還真是倒黴。”
這話不知戳中了衍之哪件心事,衍之先是臉一白,心中又是一痛,強笑道:“說得也是。”
長樂祁陽看衍之神情不對,一時有些無措,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因他之前也常同衍之開玩笑,也不見衍之有這般反應,竟有幾分不知如何是好,隻好沉默下來。
還好衍之調節情緒極快,很快便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淡然的模樣,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問了一聲:“你回來的時候,已經午時了?”
長樂祁陽點點頭,在衍之怔怔出神的時候,竟不知不覺過了這麼多時間,衍之有些懊惱,搖搖頭拋去繁雜心思,一邊起身一邊道:“差不多我也該去備午膳了,我以為你下午回來,忘了同水生說加你的飯。”
衍之剛要出去,長樂祁陽連忙拉住她,趕緊說道:“不必,我回來的時候水生瞧見我了,還是他同我說你不在主殿,我才想你會不會在我院裏。”
聞言,衍之一怔,然後又是釋然,剛準備回身又坐下,忽然聽長樂祁陽放開手笑道:“不過你多備一個人的飯也不錯,我方才回宮的時候,經過前頭的花園,依稀好像看見塵兒的小九在裏頭徘徊,猶猶豫豫地,約莫中午應該會來吧。”
“九殿下?”
聽見顧儒林的到來,衍之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隻是一時又想不清楚,抓不住又摸不著,隻好坐下來,皺著眉看著長樂祁陽,問起了另一個疑點,道:“你今日出宮是去園子,回宮不是應該走的北安門麼?那小花園在至陽殿前頭,你怎麼跑前頭繞一圈才回來?”
“也不是我不想直接回來。”長樂祁陽撇撇嘴,道,“不知道顧淩風今天抽什麼風,非要跑這邊來跟禦林軍打得火熱,排場大得很,後頭又有那麼多禦林軍虎視眈眈的,我之前跟禦林軍交過手,怪尷尬的,幹脆便繞了點路,便正好瞧見顧儒林在小花園裏頭猶猶豫豫了。”
忽然像是當頭一桶冷水澆下,之前被衍之忽略掉的一些事和細節竄到了衍之的腦海裏。
比如顧淩天究竟要怎麼對付顧輕塵,比如顧輕塵近來和誰走得比較近,比如顧儒林住在什麼地方。
巨大的恐懼襲上衍之的心頭,她眼前一黑,手按在桌案上發抖,幾乎撐不住身子,渾身打著擺子,牙關打著戰道:“長樂,快去看,顧儒林是不是還在那個禦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