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瑜眉目如畫,十多年帶著孤傲心態的生活,至今未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狄仁傑道:“你認為黑苗的勢力已經擴展到中原多少了?”
蘇瑜道:“他們擴展到什麼地步我不清楚,但江湖中,已有不少門派遭遇他們的滅門了。”
狄仁傑道:“看來任城王的心思挺堅定的。”
蘇瑜道:“的確!”
狄仁傑皺眉道:“但是像任城王這樣老謀深算之人居然會找我談話,這倒真是件怪事。”
蘇瑜道:“很奇怪嗎?”
狄仁傑笑道:“當然。”
蘇瑜隻是笑了笑。
夜,夜色已濃,濃如墨。秋風荒草,白楊枯樹,一輪冰盤般的明月剛升起,斜照著這陰森淒涼的庭園,看不見人,連鬼都看不見。
就算有鬼也看不見。狄仁傑迎著撲麵而來的冷風,竟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
每次在凶殺不祥的事發生之前,他總會有種奇異的預感。現在他就有這種預感,沒有燈光,沒有星光,連月光都是陰森森、冷清清的。
但狄仁傑顯然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情不自禁又享受了一下這樣的情景。狄仁傑並沒有聽見別的聲音,但卻忽然又有了種奇怪的預感,忍不住要回頭去看看。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就在他回過頭的這一瞬間,他忽然看見有條赤紅的影子,從地上竄了起來,就像是一根箭,速度卻遠比箭更快!
甚至比閃電還快!紅影一閃,忽然間已到了狄仁傑的咽喉,也就在這同一刹那間,狄仁傑的手已伸出,用兩根手指一夾!
他夾住了樣東西,一樣又冷、又黏、又滑的東西,一條赤紅的毒蛇。
毒蛇的紅信已吐出,幾乎已舐到了狄仁傑的喉結上,可是它已不能再動,狄仁傑的兩根手指恰巧捏住了它的七寸。他的出手若是稍稍慢一點,捏的地方若是稍稍錯一點,捏的力量若是稍稍輕一點,那麼他現在就已是個死人!
從出道以來,狄仁傑的確可以說是闖過龍潭,入過虎穴!生死係於一線間的惡戰,他已不知經過多少,殺人如草的惡漢,他也不知遇到多少個。但他從來也沒有遇見過比此刻更凶險的事。手裏捏著這條冰冷的毒蛇,他整個人都似已冰冷。
蘇瑜此時趕到了,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
狄仁傑垂首道:“我知道。”
蘇瑜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狄仁傑指了地上的赤紅的毒蛇。蘇瑜皺眉道:“赤蛇!”
狄仁傑道:“我猜的不錯,黑苗已經動手了。”
蘇瑜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幫我再跑一趟吧。”說罷,狄仁傑拿出一封書信給蘇瑜。
信上赫然寫著辭呈,蘇瑜問道:“你打算辭官?”
狄仁傑道:“不錯。我打算去找我的一個朋友。”
狄仁傑斜倚在一張用長青翅編成的軟椅上,看著他。杯中的酒是淺碧色的,他身上雪白的衣裳輕而柔軟。
一陣陣比春風還輕柔的笛聲,仿佛很近,又仿佛很遠,卻看不見吹笛的人。
狄仁傑歎了口氣,道:“你這人這一生中,有沒有真的煩惱過?”
李瀟宇道:“沒有。”
狄仁傑道:“你真的已完全滿足?”
李瀟宇淡淡道:“因為我的要求並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