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 死裏逃生(二)(1 / 2)

黑乎乎的夜色中,一個佝僂的身軀在管家的攙扶下,泣不成聲地拖拽過來。

木子公似乎比他們更淒慘,剛到他們跟前就哭得捶胸頓足,涕淚交加,老管家一邊抹淚一邊低聲勸說,也是哽咽不止。過了一會兒,木子公仿佛用盡最大的力氣,泣不成聲地說道:“景相……老夫……老夫身子不適,就先行一步了。”

景丞相望著墓地的方向,也許作為一個父親,最不願意的就是眼睜睜看著兒女離去。仿佛生了些兔死狐悲的同情,又或許不願意他在這裏多生事端。

景丞相微微點點頭。

木尚書轉過臉去,他的背影仿佛一下老了十歲,連走路都是老管家一路給拖拽著。隊伍最後有幾個仆人是尚書府的,一見自家大人出來了,立馬臉色難看地迎上去。

丞相夫人趁著拭淚的功夫,偷偷睨了一眼他們,沒來由的生起一股厭惡。都是要死的人了,還要那樣惺惺作態。走了也好,免得在這裏礙眼。

木尚書一眾人三步一停,四步一回的下了山,到了半山腰的時候,周圍也沒有其他人了。他們再次望了一眼山頂那處藍光,那些人的注意都被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的儀式所吸引。此時的木子公一臉的老謀深算,哪還有方才那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幾個仆人對視一眼,立即默默朝木尚書抱了一拳,然後另擇小路重新返回。迅速的摸索到大樹旁,把箱子抬出,火速的抬上了木尚書的轎子,那下山的速度,可真是醉了……

大祭司祭拜完天神,祭祀舞蹈也跳的差不多了,於是搖擺著身上的銅鈴,圍著柳初顏和景未央轉了幾圈。這才把木劍朝天一指,手上的羅盤一甩,就不知道從身上哪處摸出了一把黑豆,呼啦一聲,黑豆全部拋在了這對新人的腳下。

眾人本來瞧著他怪異的舞蹈就是一頭霧水,忽地見了黑豆,都更加驚詫莫名,不知道大祭司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紛紛伸長了脖子。大祭司眼神陰狠神秘,忽地麵朝儐相,麵具下的瞳孔一縮,故意眨了幾下眼皮。

儐相會意地點點頭,幾步上前,接過景未央手中的牌位,扯著嗓子吼道:“吉時到,新郎請新娘——入棺!”

柳初顏頭上蓋著蓋頭,耳朵裏先是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竹聲,然後那叮當作響的銅鈴聲也消失了,心裏正鬆了一口氣,驟然響起了儐相的高聲,她的那顆小心髒忽然又被人扯到了嗓子眼兒上,真正的地獄來臨了。

電光火石之間,隻聽她一聲驚呼,人已經被人抱起。

老天,旁邊這人真是奇怪,突然來這一下也不給個提示,害的她差點就露餡。

男人的懷抱和他人冰冷的氣質恰恰相反,健碩有力,生命勃發,隱隱有好聞的陽剛之氣,混合著若有若無的薄荷清香和綿綿不斷的熱氣,正從他的身體清晰地傳來。

柳初顏覺得心中裝著一隻小兔子,咚咚咚的跳起來。自從來這個世界,還沒有和男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景未央依舊是不苟言笑,心中卻細微詫異懷中的女人竟會如此之輕。緩緩地轉過身子,他彎下腰,仿佛懷中的女人是一件易碎的古瓷,突然,衣袍上的一角被一雙小手緊緊地抓住,景未央皺眉,這女人想幹什麼。

這雙手絲毫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景未央瞧了一眼皺巴的衣領,微不可察地傾身過去,冷冷的在她耳邊輕說了一句什麼,女人的身體一僵,月白如玉的雙手瞬間鬆開。

景未央勾起一絲戲謔的笑,輕輕地把她放進早已放好的棺木裏。這才悄無聲息地站到一邊。

蓋頭下的柳初顏早已淩亂,她原本隻是擔心別人直接把她扔進棺材。反正都要死了,有些人做事就會沒輕沒重。誰知身旁的男人竟然說了一句讓她驚心動魄的話。

你不是她。

一旁靜立大祭司轉動著火焰般的眸子,熾熱的目光仿佛要驅趕一切惡靈,迎接景無涯的靈魂歸來。

他的喉結滾動,嗚嗚咽咽的哼著眾人不明的經文,手舞足蹈,銅鈴聲起。

所有的人都沉重地低下頭去,不管他們現在的傷心真真假假,此刻都懷著敬畏之心,亡靈歸來,迎接他的新娘。

柳初顏依然麵覆蓋頭,身體就像是拉滿弓的弦,躺在棺木中,心被那句“你不是她”攪得七零八落。他是怎麼發現的?其他人有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如果有人為了證實心中所疑,毫不顧忌衝上來揭開她的蓋頭,那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別說自己,就連羅紫那個機靈的小丫頭,尚書府一家,都會成為這次冥婚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