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床邊,打開包袱,木挽香給她準備的衣服都是百姓家穿的素色,取出一套棉布淡粉素衣,隨後隻聽啪嗒一聲,一個東西掉了下來。
她撿起來,拆開一看,原來是一張地圖。
柳初顏心中那塊溫暖的土壤上生出些嫩綠的新芽,啊香此番立場,卻還肯為她考慮周全,把這些細微的地方都替自己顧及到了。古代的地圖可不像她生活的那個時代,找個度娘一搜,天下橫著走也沒事。
這個時代的地圖都是朝廷的禁密,因為製作一張地圖得靠人力一步一步走著測量出來。就算是富貴人家,都不一定能買到一張。
柳初顏會心一笑,寥寥看了幾眼地圖的大致,把地圖放在床邊,脫下衣服走到屏風後。
水溫剛剛好,泡在裏麵連腦袋都開始懶懶的,甚至有些飄然。
不知道紫兒那丫頭如何,現在一定發現自己出走了吧,不知道她會怎樣的著急和傷心。自己如今的羽翼尚未豐滿,如果以後有相見的機會,到時候再細細給她解釋,請求原諒。
而自己如今現在身在大漢,首城定不能再呆下去了,下一步該去哪裏還沒有著落。這朝代的農村如今大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而且土地都握在地主的手中,每年工作下來,除了交租納稅,估計連存活都難,她那分手活計,不適合在鄉村發展。而自己又沒有任何親戚可依靠。
她目光一凝,思緒一閃,還記得李大娘先前與她談起過灃縣。
澧縣算是比較富饒的一個縣城,人口繁多。從首城去到澧縣,步行需要一個多月,坐馬車也要十來天。但自己從來沒有坐過馬車,路途上定會十分艱辛。
柳初顏感覺腦細胞一夜之間全部死光,今日一天發生的事情真真讓她腦袋疼,簡單搓洗一番後便起了身著衣,再三確定門栓好之後就上床歇息了,病還是要好好養的,不然怎麼坐馬車呢?
接連兩日花無依然晚出早歸,明明天剛剛亮,柳初顏剛起身,他卻帶著一身渾身酒氣回來,倒頭大睡。這個嗜酒如命的酒鬼,竟然還敢喝個昏天暗地,日月顛倒。
她不明白為什麼對於一個酒鬼來說,酒仿佛融入到骨髓中般,一日不喝,他估計會如萬蟻噬咬般難受吧。就像是毒販子離不開罌粟,賭徒離不開牌九。
別人愛的,也許是某個人,但他愛的,一定是世間上所有的美酒。
柳初顏曾想著幾次三番要勸他,結果都是徒勞,於是也不再浪費口水。她睡下的時候,他在酒館;她醒著的時候,他倒床就睡。
小二都會按時送藥過來,休息調養得當,她的氣色漸漸好起來。隻是每當她放下藥碗時,都是最痛苦的時刻,嘴裏是如膽汁般惡心腥苦的藥味,鼻息間卻都是濃濃的酒味。
幾日下來,這客房簡直就熏得酒香四溢,柳初顏恨不得去多開一間房,眼不見為淨。但想到懷中銀子有限,將來去到新縣城必然會事物上都要用到銀子。反正住這兒也不花自己錢,於是將就著與他黑白顛倒,同住一屋。
而花無居然還給她尋來了兩本書打發時間。柳初顏後來隻有自得其樂。
這日,柳初顏看書看得乏了,便戴上了麵紗下了樓,吩咐小二給自身與花無熬點補氣的藥膳粥。剛要轉身,一個肩搭袋子的行腳漢子穿著草鞋跨進來。
“李大哥,你也在啊!”看來是遇上了熟人。
“牛三娃子,大清早的你這是剛下碼頭啊?”
“可不是,俺東家的船剛剛回來,你看我這身髒,剛剛卸完貨。”
“怎麼著?這一趟掙大錢了吧?聽說你們這次買了不少米糧。”
“唉!掙再多錢也和俺沒關係,俺就是一個卸貨的,賺兩個力氣錢。不像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天生命好啊!”說罷,漢子的眼中充滿了希冀。
“你也別抱怨了,實話告訴你吧,就算是身在萬貫家財的人家,也不見得什麼好事。李元霸你知道吧?那可是我的遠方親戚,李大員外的獨生子,結果昨晚說死就死啦!”
“啊?”不光是那個草鞋漢子,其他人也都伸長了脖子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可能!十天前俺隨東家出航,還見到江麵上停住一艘豪華石舫,外麵都是用一粒粒的玉石給裝飾的。那李公子還在三樓上和一群漂亮姑娘調笑呐。”
“騙你做什麼?我雖然是他家的窮親戚,可是這族裏死了大人物,還是得通知所有的人去幫忙。我剛剛進城,準備吃過早飯就趕去。”說話的人眉宇間都有些得意,絲毫沒有死人後的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