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閣靠牆的三麵都是巨大的書櫃,上麵密密麻麻排滿了各種書籍。一個頎長的身影背光站立,越發顯得墨黑的長發也暈染上朦朧的光澤。
進門的來人一點也不客氣,直接在黃花楠木的椅子上坐了,順手端起茶杯就是一陣暢飲。
“那女人,走了?”窗邊的身影並沒轉過來,隻是冷冷的問道。
半晌未見來人回答,身影漸漸轉過來,豁然是前段時間救過柳初顏的丞相嫡子,景未央。
來人自然是鷹眼,他無謂的聳聳肩:“還未離去,但想來這幾日就該啟程了。” 說完放下茶杯,用指尖輕輕叩擊著玉白的茶蓋兒,順口道:“她身旁那個白毛小子還在跟著她。”
景未央不接話,似乎心中在思慮著什麼,鷹眼見狀,不禁打趣道:“這個女人果真很聰明,景弟莫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景未央倒是勾起了一絲興趣,“此話何意?”
鷹眼豪邁一笑,然後把方才所見之事、以及柳初顏所說之話一字不差的道來。未央仿佛早有預料一般,雙眼中並沒有多大的驚奇波瀾,隻是勾起嫣紅的嘴角,語意不明:“如此甚好。”
此話一出,鷹眼不解,感覺眼前籠罩著一層霧水。什麼甚好?景弟這人說話就是高深莫測,老是讓人費解。他剛要繼續追問,門外卻有個丫鬟急急閃身進來。
大丫鬟俯身行禮,語氣中柔弱又帶著急切:“大少爺,孫小姐求見,如今在前廳候著呢。”
未央剛是揚起的微微笑意頓時一收,臉色又恢複成了萬年冰山,聲音像是冬日裏的冰刀:“不見。”
大丫鬟有些糾結的揉搓著衣角,“大少爺,這是您第四次拒見了,孫小姐說今日她見不到您,她……她就不走了。”
鷹眼本來抱著看好戲的態度,此時卻似乎了解為什麼景弟會讓他留意那個女人的一舉一動了。原來是看上了那個女人的本事。
未央袖袍一揮,手中的書卷帶著淩厲的冰氣瞬間插回書架,位置絲毫不差。陰沉的臉也透露出一絲不耐煩:“隨她。” 他慢慢踱步到大門口,大丫鬟隻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家的少爺人影已經不見。
她一臉便秘的瞅著對麵的鷹眼,鷹眼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景弟今年的桃花,盛開得可真豔,豔得擋不住。
再說柳初顏,去驛站恰巧遇上了前往澧縣的商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砍掉了尾款兒數,才和商隊的頭兒達成協議,明日一早搭乘順風車。
回到了客棧的時候好好洗了個舒服澡,把身體收拾的清清爽爽,然後就坐在妝台前慢慢的梳著長長的頭發。花無斜坐在窗邊,外麵月色如紗,讓整個燈火輝煌的城市也起起伏伏,欲語還休。
不一會兒,他見柳初顏磨蹭個沒完沒了,劍眉一皺,跳將下來,心心念念兩人之間的賭約,不耐煩的提醒道:“喂,臭丫頭——”
柳初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倒也不急著答應他,然後用桃木簪子挽起一個簡單的發髻,沒有任何修飾卻有著天然雕飾的水靈。她盈盈然站起身,修長的手指慢慢戴上麵紗,朝著門邊走去。
“明早就要啟程了,我去看看大娘,順便與她告個別。”
花無伸出手,剛要開口,柳初顏已經打開門,回頭毫不吝嗇的賜予他一個微笑道:“你就在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花無正想說些什麼,門早已被輕輕的合上,他利落的從窗邊跳下來,從鼻腔裏哼出一個字:“切!”這位什麼大娘想來在她心中應該是有些分量。那分手小院也沒見她回,隻去看這個什麼大娘。
花無一人在房中閑來無事,便下樓招呼小二,把屏風後的水全部換掉,他也需要來一個溫暖的刷洗,這幾日,可沒少折騰!
大街上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畢竟人們還是相信鬼神,“女鬼”事件官府已經做了文書解釋,百姓的情緒也或多或少安定下來。
雖然天色已經黑透,大街上依然燈火通明,酒旗飄飛,高高掛起的長串串的燈籠,像是放大的糖堆,迎著風頭圍著柱子打著旋。幾個貪玩的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跑出好幾條街也不知疲倦,依然笑鬧著,玩耍著。大人隔著巷子大聲的呼喚,叫著自家孩子的名字回家吃飯。
柳初顏腳步越來越快,終於在一家飄香的飯館前麵停下,回頭一件黑洞洞的小巷子,總感覺那裏有神秘的眼睛在盯著自己。可是瞧了許久,也沒見任何動靜,想來是自己近日過於勞累,導致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