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初顏望了一眼天上月亮的位置,轉頭對朱蕭道:“我先過去了,賈老爺那邊我還有事,反正你安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最多不超過兩天。”
朱蕭要跪下拜謝,柳初顏連忙扶起了她。這個古代女人就是麻煩,動不動就多禮下跪,真是受不了。還是後世好,就算見了國家元首或者外國總統,最多也就是伸一下雙手,領導還要做好麵子功夫,麵對無數的記者貼心的微笑。
子時沒過一會兒就到了,那佛堂供桌上的銅罄真的和著魔似的,嗡嗡嗡的大叫起來,好像真有隱身人在不停的敲打。
柳初顏獨自走過去,把它抱進懷裏,銅罄還是不領情,依然響亮。
她掏出懷中的金簪,直接在銅罄的邊緣,就像是小時候,鉛筆芯兒粗了,小心的在石板上來回摩擦。
不一會兒,有一些長著銅鏽的地方,直接給刮下來了。
銅很硬啊,要麼怎麼會有銅牆鐵壁呢?
可是銅生鏽以後,鏽蝕的部分雖然是判斷古董的重要標準,可是現在非常時期,賈老爺因為這個銅罄損失的財物往往更多,他一定顧不上自己損毀古董了。
況且他也說了,後院的一切都可以隨她便宜行事。
啪嗒一聲,柳初顏額頭上的汗珠掉了下來,她放下銅罄,仔細在聽,佛堂中隻有燭火燃燒時,燭心炸花的劈啪聲。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般。
忽地,她聽到外麵嘰嘰嘎嘎的車輪聲,那聲音漸行漸遠,柳初顏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和車輪有關。初中物理就學過,兩個物體的震動頻率一樣,就會引起共振。
好巧不巧,引起銅罄震動的震源就是車輪,現在她對銅罄做了一些改變,銅罄的震動頻率變了,自然再也不會連叫了。
柳初顏昨晚這一切,點燃三柱香,對著佛主拜道:“現在你老可以安心休息了,小女子就不叨擾你的清修。希望你能保佑羅紫和李大娘她們健康!”
原本要回答前院給賈老爺稟告的,結果管事的家丁說賈老爺遇到了一個故友,在月下香睡下了。府上還能主事的是大夫人,可惜這個當家主母一直臥病在床,已經返回鄉下的小苑修養去了。
柳初顏隻好提著燈籠告辭,告訴管事的家丁明日再來。
反正賈老爺家大業大,而且張榜全城,這些商人雖然奸詐無比,可是很多也很有誠信的,特別是在古代,有些時候再多的錢也不能買下一塊金字招牌。
所以古時候有很多的老字號。
柳初顏處理完這件事,心情頓時輕鬆了幾分,漁網已經灑下,就等著收獲。
而那朱蕭坐在閨房的窗台下,柔曼的紅色薄紗像是飄動著的血液,透著妖異的鮮紅。她的目光定定的望著遠方的星辰,不免潸然淚下。
哥嫂不知道怎麼樣了?原本還想賣身貼補家用,現在看來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從此出去以後,她也隻能隱身賣命,帶著孩子悄悄度日。
如果哥哥知道自己賣身青樓,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能還會氣得吐血。
她哀怨的歎了一口氣,幸好遇到了柳初顏那樣的好姑娘,想到她,朱蕭頓時擦幹眼淚,想起來她的叮囑,不敢再多流淚。
人世間女子都是附庸著男子過活,柳小姐是她見到過的最奇特的一個,看她的樣子,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卻穿著男裝出來掙錢。
賈老爺是什麼樣的人物朱蕭比誰都知道,歡唱之中,察言觀色是學習的第一步,可是柳小姐卻能幫他做事,真是讓人羨慕啊。
要是自己有一半那樣的獨立,也不會淪落到今日的困局。
正胡思亂想著,門哐啷一聲被人踢開了。
老鴇子一臉怒色的衝進來,身後還跟著三五個大漢,還有一個老婆子,兩個還未張開的小婢女。
朱蕭頓時感到不妙,從來人的架勢,應該是要找她的事。
她局促的站起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嘴唇抖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媽……媽媽。”
穿金戴綠的老鴇今年已經過了六十,早已經連老黃花菜也都賣不了了,她靠的就是這些溫柔乖巧的年輕姑娘養老,所以對她們也極為嚴格。
朱蕭呆了這麼久,她很清楚老鴇子的脾氣,她越笑得燦爛,表明她心中燒著越旺的火。
“剛剛跟你在一塊兒的那個公子是誰?”老鴇子伸出長長的指甲,輕輕的幫她順著落下來的一絲頭發,臉上的褶子都變成了包子皮。
朱蕭慌忙的退後一步躲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左右躲閃,語氣更加結巴:“他……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