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官老爺衣冠楚楚的坐在大堂上,下麵的衙役像是木頭人般站成兩排。這時候,一個八須胡子的瘦老頭兒跑了進來。
“怎麼樣!為什麼還沒來?”官老爺立即站起身來。
那師爺滿頭大汗:“大人,屬下也不知道啊。剛剛去了賈老爺那裏,聽說一大早,那小子……不是……那個姑娘就去了他府上,領了賞金和鋪子的地契,然後就消失了。”
老鴇子也急了:“大人,這該怎麼辦?”
這下賞金和鋪子都沒有了,就算把朱蕭那個臭丫頭給燒死,她也得不到任何好處,白白還損失了一顆搖錢樹。這件事傳的全城皆知,就算把她孩子拿掉了,再繼續讓她接客,又能撈回多少銀子?真是雞飛蛋打啊。
官老爺冷哼:“能怎麼辦!還不是你鬧出來的?”當初說好了分他一半,現在看來白忙活一場不說,還要鬧個草菅人命的壞名聲。
雖然他的名聲本來就沒有。
就在這時,門外有跑進來一個女子,看那彩裙飄飄,香風陣陣,波濤洶湧,屋子裏的男人們頓時眼眸發亮。
“媽媽……快回去!出大事兒了!”
老鴇子煩躁的把紗巾一甩,怒道:“哎呦……你這個小蹄子,冒冒失失的做什麼?說了多少次,要端正,遇到事兒沉住氣。”
女子立刻昂首挺/胸,香汗淋漓的說道:“樓裏來了一個公子,說要迎娶朱蕭姑娘!”
老鴇子順口道:“贖身啊!按老規矩辦事兒不就得了……”話剛出口,她立即尖叫道:“你說誰!”一臉仿佛不敢置信。
“朱……蕭……”那女子囁嚅道。
官老爺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這個朱蕭還在他的大牢裏呢,既然有銀子可圖……
女子把實情娓娓道出,故事很俗套,無非就是美女救書生。
話說這個公子是外地的一富商獨子,因為出來去分店盤賬,路過此地的時候,居然遇到了搶劫的山賊。山賊搶劫了財物,把公子一幹人等全部砍瓜切菜般殺了。
可惜公子命大,受傷落入水中後,被下遊的朱蕭給救了。現在公子安全返回府中後,決定要娶這位朱蕭姑娘。
問題一,看這個公子來的排場,應該不僅有錢,好像還有勢力。
官老爺聽後哈哈大笑:“不就是個富商的兒子,他出多少錢啊?”
老鴇子嘴角抽搐,這話好像該她說吧。
青樓小女子偷偷的望了二人一眼,這才小心答道:“他說錢任由媽媽出,如果不夠,我們可以去景氏錢莊提取。”
“景……氏?他沒說他是哪裏人?”官老爺心中咯噔一聲。
“他說他來自京城!”
官老爺頓時傻眼了,一屁股蹲回了座椅。景氏在京城的勢力他當然知道,就算是一個小小無權的敗家子,也不是他這個小縣令能得罪的。
老鴇子見他神色有異,結巴道:“大……大人……”
“傻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放人?”官老爺吼道。
老鴇子道:“大人,倉促之間不怕此事兒有假嗎?”
官老爺啪的一巴掌打向老鴇子:“還不是你多事兒!本官有多少命都要被你害死了!”
白日裏的月下香和其他青樓沒有什麼區別,這種夜生活的地方,白天都是門可羅雀般慘淡,那些鶯鶯燕燕的妓女都是黑白顛倒,白日上門去,大部分都還在睡美容覺。
可是今日有所不同,自從這個自稱姓景的公子一進月下香,頓時滿大堂都是金光燦燦。
瞧那頭發,黑的很不尋常,就算用了高檔頭油的女子,也沒有他的頭發黑,頭上還戴著價值不菲的紫玉金珠冠。
身上是京城時下貴族間最流行的黑色冰蠶絲的綢袍,據說這是幹旱的大漠王朝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冰蠶,即使是酷熱天穿上這樣的綢料,頓時變得冰肌玉骨般通體舒暢。
官老爺和老鴇子和一眾女子進來時,這個景公子正在大堂上喝茶。
瞧那套茶具,鏤空的雕花白玉盞上,鑲嵌著巴掌大的綠色翡翠葉子,葉子的每一根脈絡上都是用金絲線精雕細琢,看上去雍容大氣。
“這就是景公子。”那青樓女子小聲在老鴇子耳邊說道。
老鴇子橫了她一眼,她又不是瞎子,這麼大的一個金主擺在這裏,還用她提醒嗎?
景公子見到他們一群人來,居然也不起身見禮,直接端起一杯茶水,輕輕戳了一口,然後淡淡道:“水不夠熱,茶不夠鮮。”
那小廝有些委屈,低頭嘟囔道:“公子,這已經是八百裏快馬送來的最新的極品龍井……”這還不鮮,隻能守著茶樹,讓茶農邊做邊泡了。
景公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語氣慵懶:“這次多了兩片茶葉,簡直把泉水的清甜全部掩蓋了。”
“是是……奴才記住了。”小廝立馬用袖子擦了汗,戰戰兢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