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冥婚新娘,不僅要挑戰丞相府和尚書府的勢力風險,最重要的是,她怎麼能篤定,自己就能從墳墓裏活著出來?
真是個大膽的女子。
景未央從小到大,基本是在人們仰望的視線中長大。
他是丞相府的嫡子,有著驚為天人的俊顏,他文韜武略,琴棋書畫全部精通,放眼當今世上,沒有一個人是能入他的眼。
所有的女子都在見到他的第一眼,都會驚訝欣喜,然後想法設法的靠近他,唯獨初顏,在見到他的時候,居然像見到鬼一樣,生怕他泄露了她的秘密。
直到後來,慢慢變成了,他去遷就她,什麼事都要為她考慮,可惜依然得不到初顏的回應。
景未央是不甘心的,怎麼會有女子不把他放在眼裏,怎麼也走不進她的心裏?
或許就是這樣的不甘心,所以才要千方百計的用心去換,去為她考慮,步步深陷,不能自已。
他討厭一切圍著柳初顏的男人,特別那個白頭發,就像是一隻蒼蠅般跟著她。
景未央後悔,當初的時候,因為俗事纏身,他沒有像那家夥一樣陪著她,人人都羨慕他的身份,可是不知道,這些身份後麵的沉重和無奈。
景未央握起拳頭,深吸一口氣,攤開的時候,手心是一隻白色的胖蟲子。
這是柳初顏在鬥那些刺客的時候,吃下的東西。當時他也很驚愕,為什麼她能吃下那樣惡心的東西?
現在知道,這隻是一隻麵粉做的糖人。別人做糖人都千方百計的要好看,唯獨她古靈精怪,要做成蟲子的形狀。
景未央搖搖頭,臉上難得溫柔,這丫頭還想嚇唬他,臨走的時候,她悄悄塞到自己手中的東西居然是這東西?害得他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定情信物,小心的放進懷裏,直到一個人的時候才拿出來看。
同樣的夜晚,景未央羨慕的白頭發,一直苦悶的在酒館裏喝酒。
花無紅漲著臉,手指嫻熟的敲開一壇封泥,一樣抱著壇子喝起來,清冽爽口的酒,如今喝來,卻是滿滿的苦澀。
他有些後悔同意初顏回到首城,不然,他們一樣在灃縣過著吵吵鬧鬧的日子。
沒有那個男人,那個礙眼的男人。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花無就不喜歡他。
那個男人的身上有著危險的氣息,他怕景未央傷害初顏,小心的保護她,可是到了現在,他們居然成了情侶。
夜色如墨,寒蟬淒切,秋風似刀,濁酒傷情,一回頭,身已遠,顧影自憐誰可知?
花無苦笑一聲,深吸一口涼氣,進入肺腑的都是針紮的痛。
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回到從前。
他也不知道他是誰,景未央說他叫花無心,花無心到底是誰,他的腦中一片空白。
自從醒來以後,他的生命裏除了老爹就是初顏,更確切的來說,更多的是初顏。
她鮮活,她親切,比自己的老爹更像家人。
家人?
花無苦笑,他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怎麼能愛她?
他討厭那個貴公子,很想把他踢開,帶著初顏遠走高飛,可是,他連剛開始就失去了資格。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花無吐詞不清的趴在木桌上,陽光般的大男孩,心中全是迷惘。
酒店老板手裏拿著油燈,靠近一點,拍著花無的肩膀:“客官!我們該打烊了!”
花無迷離的看了看他,然後抹向懷中,扔出一包碎銀,梗著脖子道:“再來十壇!”
酒店老板拿起銀子,原封不動的放回他的懷裏,畢恭畢敬的勸道:“客官,不是我們不賣,是我們沒有存貨啦。”
他望了一眼花無身後的空壇子,亂七八糟的倒在地上,都沒有下腳的地方。
花無有氣無力的搖著頭:“我不回去……我要喝酒……”
柳初顏還是住的以前的房間,格局已經完全不同,原本是床的地方,現在改成了櫃子,就連窗戶,以前是對著街景,現在改成了院景。
木挽香和她的性子不一樣,她以前喜歡這個屋子,就因為外麵熱鬧,能聽到各種小販的吆喝聲,體會原生態的古代生活。
木挽香是尚書府的大小姐,性子也喜靜,木子公就讓人封那邊的窗,改成了另一邊。
整個屋子比以前豪氣高雅很多,牆上掛著琵琶,笛子等各種樂器,都是昂貴的木料,木紋細膩,隱隱含香,珠簾也是粒粒圓潤的珍珠,床幃紗帳,也都是綾羅綢緞的高檔貨。
柳初顏坐在床邊,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回歸,打破了每個人的生活格局,以後的日子一定有不少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