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一下課,他像憋急了尿,百米衝刺跑出教室,可是他沒有去廁所,而是到了董老師辦公室門前,東張西望,似乎在遺留的什麼東西,又像是等什麼人。這裏瞅一瞅,那裏瞟一瞟,尋找什麼呢?沒有人理他。即使有人見到他,他搖頭晃腦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讓人敬而遠之。
經過昨天晚上,大家都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燈,現在沒人敢圍觀他了。
小武火急火燎,又蹩向廁所的路。可是又在廁所的小道駐足不前了,他蹺腳引頸東瞧瞧西望望,還是火急火燎。
於是,他又返回,穿過長廊,溜達到校園的花壇,他在一張光滑的大理石長椅上坐下,目光焦灼,左顧右盼。分明是在等什麼人。
沒有人再過問小武的事,可能人都有習慣性忽略的問題,都知道校園內有個頭腦有問題的同學,現在已經不新鮮,不稀奇,呆呆傻傻,有什麼好玩的。
人們就是搞不懂:校花嘉美,總是跟他形影不離,好像是他的尾巴,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他還不買帳似的。真是渾得可以,連身邊有個大美人,也板著臉,龍行虎步,君臨天下。
嘉美看出一些道道:“小武,你在等人嗎?”
小武又是一激靈,恍然從夢境中醒來:“哦,哦,我,我想清醒,清醒。我頭腦裏還亂,亂糟糟的,不知道想些什麼。你別理我,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我究竟怎麼了。”
“哼,你還沒學會說謊話呢。你看你,你說謊話,就心慌意,額角冒汗,渾身不自在。你絕對是在等人,等那四個混混,還想跟他們鬼混,對不對?”嘉美鬼精靈,一針見血,戳穿他的障眼法。
小武又傻愣,語無倫次地說:“你,你,你可要為我保守秘密。我,我還想再見他們一麵。我說的是心裏話。”
“他們啊,”嘉美為了讓他死心,嚴肅地說,“他們害人害己,估計這會兒,關進了監獄裏去了,一時半會是出不來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怎麼這麼笨!人家想帶壞你,想把你往邪路上引,想把你帶上不歸路。你醒醒吧!”
小武像受了沉重打擊,耷拉著腦袋:“我們又沒做壞事。我們真的隻是玩玩,玩玩不可以嗎?我好苦悶。隻有他們,才讓我感覺到有點快樂的影子。”
“小武,你變了。你變得不可理喻了!”嘉美看著小武嚇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心軟了,歎了一口氣,“真是見鬼!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當年,英雄的小武哪裏去了?小武,你醒醒啊!你是英雄!你嫉惡如仇,你救過我,你知道不知道?你看你,你現在都跟這幫混混混在一起了,跟他們同流合汙了!”
如今的小武也不是真傻,他聽得懂,他知道原來的小武,是不可戰勝的跆拳道冠軍,很多小混混見他,等於見到了老虎。小武不敢說出真相,怕眼前的女神,一生氣將他完全拋棄,他現在還是需要這位女神,因為周圍所有人對他是冷眼。隻有她對他還是不離不棄。
往往女人的眼淚,還是能讓一個人清醒,甚至喚回良知,小武想起他最得意的:“嘉美,我想畫畫。我想畫幾幅畫送給你。董老師哪兒,我不敢去,你幫我拿文房四寶來,好不好?我畫幾幅畫,我可能會好很多。”
嘉美擦去了眼淚,她聽董老師說過,她不是親眼見到,還真有點不相信董老師的話。於是,她興衝衝地敲響了董老師的門,董老師經過昨晚的驚嚇,顯然蒼老了許多,老年斑又冒出了好些。
“他怎麼不來?”董老師惜才之心,天地可鑒。
“董老師,原來你跟他有約。可是,他不敢來。他應該覺得有愧於你,不敢見你麵。”嘉美幫他說情。
“這孩子。唉,怎麼說呢?總之,他還是蒙昧狀態,不是他的真性情。我們正常的人,當然不能計較還沒有清醒過來的人。我不怪他。”董老師好了傷疤忘了痛,他頗能自我安慰。
“董老師,他剛才說,他想畫畫。我怕他進來,又舊病複發。我想從你這裏拿過去,讓他自己畫。”嘉美囁嚅地說,她覺得愧對董老師。
“也好啊。真是蒼天有眼,還有你能穩住他,要是沒有你,真的無法收拾。好吧,你就給他當助手,他的作品,你要全部交給我,我發現問題,跟你說,你再點撥他。他的好作品,我會給他裝裱,然後送出去參賽,甚至參展。”董老師對人才的重視,完全超過了個人榮譽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