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畫是個聰明人,一紙討逆檄文,不過是一紙空文,算來九州十二關,哪一州哪一關是自己人?當年聖天使隻不過是一個傀儡,州縣、邊關形同虛設;以後的建製,當今的聖天使是坐享其成。
“求援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討逆檄文,董愛卿上一篇製文,請旨加璽公布就行了。聖上可沒有心思舞文弄墨。還是想想向誰求援,這是當務之急。”彩畫瑩白的臉蒙上了一層神秘的死亡陰影。
朝堂上再次陷入靜寂。彩畫的眼光落在雲岫聖母身上,現在這一邊隻剩下她一個老人家,三真子和四護法、四十九名香主、二千多名堂主、六萬名桃花教弟子,說沒了全部都化成了一團火焰。
唇亡齒寒。雲岫聖姆明知道現在坐在九龍禦日寶座的人聖天使是個扶不起的太子阿鬥,隻是不願意撇下老臉一甩手不趟這渾水罷了。雲岫聖姆鶴發雞皮的臉微微顫動,她幹癟的唇也在微微顫動,甚至於她握龍形杖枯節似的手也在微微顫動,她凹陷進去的雙眼幾乎藏在很深的皺褶中,看不清她是微闔著眼,還是閉目養眼,似乎她對眼前的朝論一點也不感興趣。
“聖姆乃一代宗師為世人所景仰,總不至於為後生少子所難倒。聖姆,本宮想聽你的高論?”彩畫終於沉不住氣了,她指名道姓要聖姆支招了。
“娃娃,有聖姆在,你就高枕無憂。比你當年跟著九九老鬼擔驚受怕,那是不可同日期而語。娃娃,聖姆要走三天,想你十萬人馬,守三天應該沒有問題。說好三天,聖姆準有援兵幫你解圍。”雲岫聖姆伸出三根皮包骨頭的手指,那瘦骨嶙峋、滿是皺褶的手指,很讓人懷疑她是世外高人嗎?如今眾人的命捏在這雞爪子似的老嫗手中。
“你們能守三天嗎?”彩畫朝下麵的將官厲聲問道。
彩畫的聲音在有點空洞的大殿回蕩,可是餘音還是弱了下去,彩畫突然起身,震得鳳釵上的玉石一陣晃蕩:“你們能守三天嗎?回答呀!都啞巴了!”
彩畫的聲音讓眾將雙膝一軟,哐啷哐啷跪了一地:“稟聖上,聖天後,臣願意赴湯蹈火,為聖上、聖天後效犬馬之勞。”
“守三天啊?不是要你們哭喪守靈!要是你們守不住,當然大家都別想活。起來吧,記住,不能再中妖後詭計!咱們堅守不出,她要是強攻,咱們多準備一些擂木滾石侍候。現在,就加固城牆,多預備守城之物。聽說,你們神武禁軍最擅守城,一定要守住這三天。你們都聽到了。三天之後,聖姆就會給我們解圍。”彩畫頤指氣使地說。
“臣等領命。謹遵聖天後訓示。”眾將告退。
“老身也告退了。三天之後,必見分曉。”雲岫聖姆再沒有了不可一世的狂妄,她明顯萎靡不振。
“聖姆,朕可不能沒有你啊?”聖天使看天罡正殿越發顯得空空蕩蕩。
“聖上,放心。老身未嚐食言。你們就安心堅守城池吧。”雲岫聖姆說完,喚來神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突然,濟濟一堂的人員一走空,這大殿顯得巍峨、空曠,有一股幽傖透骨的寒意,高處不勝寒啊。
“彩畫,朕真沒用……”聖天使淚流滿麵。
“聖上,你要保重龍體啊。”彩畫強裝的威風,終於再也支撐不住了,抱住聖上失聲痛哭。
“彩畫,你離了朕吧。朕真的不是聖君,小武才是聖君。你去找小武吧。小武不會拿你怎麼樣的。”聖天使摟著彩畫瘦削的肩,想到自己還要一個柔弱女子的保護,自己沒有一點殺伐之氣,真的是厚顏無恥。
“不!聖上!彩畫豈是背主求榮之徒嗎?聖上,彩畫此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決不投二主。要是大業難成,彩畫一定會追隨聖上而去。”
“彩畫,你為什麼這麼傻?她們都抱成團,紮成堆,要追隨聖主,你卻偏要飛蛾撲火。這是何苦?”聖天使抬起滿是淚漬的臉,眼光哀憐地看著彩畫。彩畫雖比不上蕭奕天姿國色,傾城傾國;卻也風流靈巧,明眸皓齒。如今哭得更是桃腮帶露,梨花帶雨,形同無力薔薇。
“聖上,你是真龍天子,你是天之驕子。千萬不可再說喪氣的話。一時挫折,在所難免,想小武當年,也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但是他跟我們同仇敵愾,假戲真作,騙過大魔頭,到處尋訪名師終於學得蓋世神功,成功從祭天台活著下來。聖上,你同樣可以的。他就是你,你就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