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整夜,街道所呈現出的是一副寂寥冷清的死態。
清晨六點剛過,還在睡夢中的沈清初額前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她眉心緊鎖著,頭在不間斷地晃動,可無論她怎麼晃,也晃不走那令人發慌的畫麵。
下刻,她警覺地睜開了雙眼,猛然坐起,眼裏全是熱淚,大口喘氣不敢再睡。
想起來依舊心有餘悸,表情滿是驚魂未定的樣子,她環繞了四周,眼前熟悉的布景將她一步步拉回現實。
“喵~”薯片的聲音從門外輕悄傳來,輕到難以驚動人的動靜。
沈清初踢開被子,起身走了出去,一眼便撞見了蹲在沈馥鬱門前東張西望的薯片。
自從沈馥鬱遭遇不幸後,這扇緊閉著的門就再也沒被打開過。
她愣了一下,走過去彎腰將它抱起。
“你在幹嘛呢。”
“喵~”昏暗的環境下,依舊能感覺到薯片毛茸茸的腦袋在四下張望著。
“我又夢到她了…”
“喵!”
她抱著它緩慢走下樓,睡眠不足使得她雙腿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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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璟琛正在客廳沙發上熟睡著,身上是沈清初半夜下來,悄悄給他蓋上的毛毯加棉被。
開了暖氣還能在睡夢中顫抖的人,真是讓她驚奇到氣絕。
他最怕冷了,比她還怕。
沈清初輕手輕腳來到了沙發前,她將薯片放在沙發一側,誰知它整隻貓直接趴上了施璟琛的胸口。
她嘴角不經意的勾起了弧度,揉了揉薯片的腦袋,屈膝蹲了下來,雙手捧著臉注視著麵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麵龐。
說要留下來陪她,結果真的蜷縮在沙發上睡了一宿,左腳翹得老高,右腳搭掉在了地毯上。
也不知是她家沙發太小,還是他人太長。
無奈又好笑,心裏麻酥酥。
越來越近,就在她看得出神的時候,那雙眼睛突然睜了開來,深不見底。
施璟琛霎時撞入了她的視線中去,再看了看貓,估計是被壓得氣上不去,不禁感歎這些年糧食沒白喂。
“你幹嘛?”他十分平靜,沒有像往常那樣動作浮誇大聲吆喝,語氣裏的溫柔似乎還藏著幾分竊喜。
“你眼睛真好看。”沈清初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醒來,胡亂扯了個理由。
“你哭了?”窗外微弱的光線,透過虛掩的窗紗撒在她白皙的雙頰,盡管這樣他也還是能看出,眼淚在她臉上劃過的痕跡。
他略顯艱難的從兩層束縛下抽出手,伸向她的臉,卻被她躲了開。
這已經是第二次,夢境再次重現了平安夜的深夜。
注視著躺在血泊中的姐姐,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去我房間睡吧,我不嫌棄你。”沈清初站直了身體就要走。
“你要幹嘛?”施璟琛直接坐起身來,胸上的貓被迫在他身上滾了兩圈,薯片‘嗷’的叫了一聲,跳下了地毯上,繼續窩著。
是啊,她要幹嘛。
渾渾噩噩度過的這些天,早就已經失去了大學生該有的歡脫自由。
這話一問出來,他也便注意到了她邁出的步子變得有些頓挫,心尖微顫,落了一拍的感覺。
經過鋼琴的時候她不自覺停了下來,沉思了半響回頭望他:“我如果練琴你還睡得著嗎?”
“......”別說我了,現在這個時間對麵樓的人都得被你吵醒。
“你要在這住到什麼時候?”她又問。
昨晚抱著貓在她家門口敲了將近半個小時門的場景,頓時曆曆在目,仿佛又感受了一遍風夾雪的透心涼,後來他才想起花盆下的鑰匙,索性自己開門進了去。
進來後把貓一放,長腿一邁徑直上了二樓她的房間,那架勢氣衝衝的像是要找她幹架,動靜不小。
一麵叫著她的名字一麵打開了少女的閨門,眼前卻是一片黑,還有...均勻的呼吸聲。
他秒慫地閉上了嘴,在確認過腕表上的時間後,便麻溜的往後退了一步關上門,喃喃自語道:“這麼晚了啊...”
“想什麼呢你?”見他發愣她繼續問。
“不走了!”他咬咬牙,堅定立場道。
見他這麼說,沈清初開始凝視他,再到對視,足有一分鍾她才動了動雙唇,幹淨利落地吐出一個字。
“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