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身後響起程逸軒叫她吃飯的聲音,她才回過頭來,看到程逸軒長身玉立地站在泳池對麵看著她,夜色漸濃,渾濁的光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側臉冷峻依然,語氣也依舊冷冽。
傅以沫漠然地走過去,從他身旁擦身而過,徑直沿著小徑走回了屋內。
程逸軒沉默著在後麵跟了上來,桌上依舊是營養的孕婦餐,是程逸軒當時花了許多心思,請知名的老中醫和醫院的營養師一起配的食譜,他便照著一日一日地做給她吃,一頓也沒有落下過。
就連他自己,從來是重口味的,現在也跟著她每頓都吃清淡的營養餐。同時,為了照顧他,他也不能去程氏集團上班,隻能利用晚上的時間處理工作,時常在她睡著之後在書房工作到淩晨三四點。
看得出來,他最近了瘦了不少,也憔悴了不少。
人心都是肉長的,程逸軒待她萬般好,傅以沫也感覺得到。雖然更加忐忑他這種讓她無法承受的好。
傅以沫本就是個心軟的人,說實話,她心底是有過一絲感動的,畢竟對待這個孩子,他是百般疼愛的。
作為一個母親的角度,她也該感謝他。
但是,這樣的疼愛原來終究維持不了多久,在他的另一個孩子先出生之後,一切都變了,但是,她不明白程逸軒為什麼還要給她做營養餐。
嗬嗬,難道是做戲也要做完麼?
傅以沫想著,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意。
坐在對麵的程逸軒將她的表情看在眼底,本來就冷峻的表情更加染上了一層嚴霜。
但他終究沒有說什麼,隻道:“快些吃吧,不然菜快涼了,嚐一下這個,符合你清淡的口味,但營養價值很豐富。”
傅以沫抬眼看了他一眼,更加覺得無比虛偽,她看著程逸軒用筷子指著的那道菜,沒有理會他,隻是轉而夾了一片青菜。
程逸軒的筷子尷尬地停在那裏,看她冷著臉,夾了另外的菜,隻得自己夾了一些,放在她碗中。
傅以沫愣了一下,看著他的筷子,突然覺得有些惡心,他整個人都讓她覺得無比惡心,他一定也與別的女人唇齒交纏過,現在,竟然用他的筷子給她夾菜吃。
想起這個,她竟然再也吃不下去。倒不是說傅以沫吃醋,隻是單純地覺得十分惡心。
她索性放下了碗筷,坐在桌前,呆呆地望著滿桌的菜。
程逸軒終於忍不住,鷹隼般的眸子藏著無限的怒意,問:“傅以沫,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以沫皺著眉,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不吃飯了?”程逸軒冷著臉,繼續問。
傅以沫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吃不下了。”
“傅以沫。”他突然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任性也要有限度!”
她任性?這算是警告麼?傅以沫在心底冷笑著。
“我沒有任性,我吃不下。”傅以沫一動不動地坐著,冷冷地說。
程逸軒的臉色又冷了幾分,索性也放下了筷子,質問她:“怎麼?現在索性心情抑鬱到吃不下飯了是麼?留在我身邊,替我生孩子讓你覺得心情很抑鬱是麼?你不是挺能演的麼?怎麼,演不下去了麼?”
他接二連三的發問讓傅以沫更加動怒,她隻覺得好笑,他竟然說她喜歡演,相對於他來說,她的演技,恐怕隻是小兒科吧。
“是啊,坐在你對麵都會讓我惡心到吃不下飯。”她瞪著他,嘴角卻淡笑著:“替你生孩子本來就是個讓人覺得惡心的事,如果有選擇,我寧願死也不要懷上你的孩子!”
“那你滾啊!”程逸軒徹底怒了,眼前的餐具被大手狠狠一拂,掉在地上支離破碎,發出清脆的聲音。
他驀地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傅以沫!那麼這些日子以來的和平,都是假象麼?都是你的演技嗎?”
傅以沫輕笑了一下:“你覺得呢?你不是向來聰明麼?”
聽到這句諷刺的反問,程逸軒頹然坐了下來,他一開始還懷著希望,看到她逐漸改變,漸漸對他依賴,他甚至不惜從地球另一邊連夜飛回來,就為了替她做一頓晚餐!
聽到她親口告訴自己她懷孕的笑意,他當時就快樂瘋了,連跟在身邊的秘書都說從來沒有見到他這麼開心地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