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啼笑皆非,同時卻強烈感受到他們的兄弟情誼。我無奈地望向小青,意在告訴她雖然他們末必能起作用,起碼也可壯壯聲勢。
小青似乎也被他們那份共赴危難的兄弟情誼感動,也就不再堅持。又等了大半個時辰,那鬼婆才從李小雷家蹣姍出來。
我吩咐他們噤聲,待得離有一箭之地,不加思索猛然衝出,奮身攔住了鬼婆的來路。
鬼婆突見有人擋路,吃了一驚。待見我隻是個孩童,瞬間恢複猙獰鬼臉,露出森森獠牙。
“看婆婆也是有年紀的人,卻怎麼心腸如此狠毒的去傷害一個小小孩?人間講人道,做鬼就沒有操守麼?“我正氣凜然地責問。
鬼婆見我年紀雖小卻有如此氣度和膽魄,不覺氣為之奪。但那份慚愧稍縱即迣,繼而惡狠狠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若執迷不悟,就別怪我不客氣。”我忽然看到已繞到她身後的小青,勢成前後夾擊之狀不由膽氣倍增。
“諒你乳臭未幹,能有多大道行?快讓開婆婆饒你不死。“鬼婆咄咄逼近。
“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你既不聽良言相勸,我今天便要替天行道。“我把近日從父親書櫃偷讀到的那些俠義英雄的台詞依樣葫蘆。
鬼婆聽後磔磔怪笑,聞之令人毛骨悚然。陡然間張開血貧大口,舉起十指上尖銳的長甲向我抓來,幻若無數利器。
我俯身撲地來了個鐵板橋避開她的鬼抓,迅速反腿連環踢向她小腹,逼得她撒臂自保。我乘機翻身躍起在她頭頂猛擊一拳。鬼婆受挫氣得哇哇暴跳,就在我足未落地之時雙臂互擊。我淩空後躍化解她連番攻勢,沉穩敏捷。
小青見我攻守有度,進退得序,閃展騰挪間動若脫兔,靜如淵嶼。於是並不急於援手,隻是微笑嘉許,從容觀戰。
鬼婆連換數般身法,竟傷不到我半片衣角,反被我尋隙而擊,不覺愈發狂怒。鬥然祭起油燈,雙臂送力直擊我的麵門。我急忙也雙臂貫力推出,那油燈在兩股掌力彙聚之處滴溜旋轉,撐得片刻突然爆烈,竄起一團熊熊火苗。
水生他們隻聞咆哮連聲,見我拳打腳踢,猜是我正與厲鬼惡戰。他們商量著想要助我一臂之力,苦於看不到鬼的身影,怕反給我添亂。正躊躇間“嘭“的一聲火光四射,三人再也按耐不住俱鼓勇呐喊而出。
鬼婆見情心神大亂,本來就感覺黑暗中伏有高手,單挑尚且討不到絲毫便宜,何況又添一股生力軍?唯有化作一股陰風逃之夭夭了。
小青縱身欲追,但轉念想了想卻止步不前。我本想責怪水生他們添亂,可看到他們如此勇敢不懼自身安危衝出來幫我,話到嘴邊又不忍說出口。畢竟他們肉眼凡胎,沒有我這般緣遇呀。
我告訴他們鬼婆已被打跑,他們很是高興。是晚各自回家,我叮囑他們先不要張揚今晚之事。
母親見我這麼晚回來,追問我到哪裏鬼混斯鬧。我慌稱在劉小軍家做作業,突然間肚子痛得厲害,就在他家休息了一陣子。母親關切地摸了摸我的額頭,卻不見有什麼不對,搖搖頭催我早點睡覺。
躺下後小青忍不住格格嬌笑,甚讚母親那個“鬼“字用得巧妙,實與今晚之事喑合。又笑我說謊時臉紅脖子粗的窘態。我卻無心說笑,請教她明天該如何對付鬼婆。她深思熟慮後告訴我需如此如此方策萬全。我聽後高興的吻了她的臉額一下,困倦中倒沒注意她滿臉紅暈。
次日放學後,我安排水生去他大伯李木匠家借墨鬥、斧銼,劉小軍和何麻子去釣三條黃鱔,黃昏前到李小雷家彙合,我和熊根生先去他家等候。
李小雷的妻子是熊根生的姑媽,我倆向他夫妻說明來意。李小雷見我們隻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屁孩,卻那裏肯信。我便耐心給他們解析他兒子生病的因由症狀:第一盞燈攻心肺,第一天他兒子便發燒咯哮。第二盞燈取腸胃,第二天他兒子便上吐下瀉。第三盞燈亂神智,第三天他兒子便胡言亂語。第四盞燈縛四肢,第四天他兒子便四肢僵硬……直至點到第七盞燈奪魂魄,第七天他兒子則小命休矣。
李小雷夫妻聽我說的對紋對路,一切宛如親見。再加熊根生在旁極力佐證,也就寧肯信其有,不肯信其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