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劫後餘生(1 / 3)

灶裏的火苗已經熄滅,嫋嫋的黑煙散去,莽莽叢林中穆拉嘶啞蒼涼的喊聲絕望地震動耳膜,訴說少年們無盡的心事,懷念親人,懷念家鄉,懷念依偎在母親身邊貧窮卻又溫暖的日子。

我看見抵在穆拉太陽穴的槍口在往下移,滑到了他的肋骨的位置。

康托比氣得暴跳如雷,他凶狠地甩著鞭子,大約覺得鞭子還不能發泄他心中的怒氣,他從旁邊的一個娃娃兵的手上搶過ak47步槍抬起就對準了喬治。

“喬治。”我驚慌地喊道,我想我的瞳仁裏一定有康托比猙獰的端槍的樣子,而喬治也一定是看見了。

“閉上眼睛不要看。”他笑著安慰我,伸手撫弄我額前淩亂的發絲。

我順從地閉上了眼眸,在這恐怖的西邊男孩營地也許最終的結果隻能是死亡,我們逃不脫。

砰——

巨大的響聲在耳邊爆炸開,幾點溫熱的液體飛濺在臉上。喬治,我忽然又想哭,但馬上將喉嚨裏的嗚咽聲硬生生堵回去,在康托比的槍下我們都逃不脫死亡。我等著槍聲再次響起,想像下一秒子彈穿透腦袋的瞬間疼痛,或者還沒有感受到疼痛我便已經停止呼吸。

“啊……有人發出痛苦的慘叫”。

那個聲音似乎是囂張跋扈的康托比,可是他怎麼會發出痛苦的慘叫呢。我沒想明白,此時震耳欲聾的槍聲再次響起,人群裏驚呼聲此起彼伏。我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離我幾步外的康托比歪斜著粗壯的身體,他的胸口和腹部被打穿兩個拳頭大小的洞,血正從那裏噴湧出來。

我驚呆了,喬治扶著我站起。

康托比極力地要扭過頭去看,但還不等他轉過身體頭便向後撲通倒下,他在地上無力地掙紮,然後全身一陣抽搐兩腿便蹬直不動了。此時我這才看見站在前麵幾米遠持槍的娃娃兵,那正是中午在水房被康托比強|暴的女娃娃兵,她端著槍站在那裏茫然不動,嘴唇趔趄卻沒有聲音說出來。

許久,我聽見她輕聲地說了一句話,可是我聽不懂曼迪語隻得將求助的眼神投向穆拉。大約穆拉也沒有聽清她說什麼,他焦急地看著我。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所有的人都震驚,營地裏安靜得可怕,我緊張地注視那女娃娃兵的反應,她看著遠方的叢林,眼睛忽變得十分明亮光彩,好像突然就獲得了勇氣不顧一切大聲喊起來。稚嫩的嗓音帶著哭泣的音調,兩個耳熟的詞的發音,霎時使我明白她心底的呼喊。

“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媽媽。”

不會錯的,家和媽媽兩個詞我曾在敖古魯鎮聽馬瑞安說過,我記得這兩個發音。

淒涼無助的聲音穿透無邊的空氣再次震動耳膜,叢林裏夜風吹過茂密的樹葉簌簌地響,像也受到感染發出心底最深沉的呐喊。

“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媽媽。”

營地陡然此起彼伏響起這種聲音,先開始是雜亂地,然後慢慢地變得整齊,像喊口號一樣將這沉睡的土地驚醒震動。

我不禁欣然落淚,這群被毒品和酒清麻醉的嗜血殺手終於覺醒了,他們心底的那份久違的愛和溫暖終於被喚醒。我回過頭看著坎拉瘦弱的身軀,他依舊躺著,離他兩米遠的地方是康托比的屍體,這個人他不應該進監獄,隻有死亡才能洗清他的罪孽。

“小心。”我聽到喬治一聲急喝,回過頭便看見他整個人朝前麵的女娃娃兵撲過去,兩個人抱著就勢朝地上一滾,一聲刺耳的槍聲便又在營地炸開。瞬間喬治搶過女娃娃兵手上的ak47似乎連瞄準都沒有,抬起槍便朝黑暗裏扣動了扳機,槍聲響過一個男人的哀嚎聲劃過。

被喬治打死的是西邊男孩裏一個少尉,因為西邊男孩大多是十一二歲的娃娃兵,少數成年人便具有比娃娃兵更高的地位和權力。這個少尉大概看到康托比被打死,便想要襲擊那個女娃娃兵但卻被喬治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