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古姆斯將手中燃燒的火把扔進柴堆,須臾間灼熱的火苗竄上來,濃煙滾滾,嗆進喉嚨,我大聲咳嗽起來。“看來今天我們兩個要變成烤豬了。”我笑著,死雖然是件很遺憾的事情,但此刻卻沒有太多的抱怨,不知怎的隻要看見喬治的麵孔,那顆煩亂的心會變得很安靜,像得到了歸屬。
“諾,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喬治將我的手越握越緊。
我打趣他,道:“好像隻要遇到你,我就會很倒黴。”
在火堆劈啪燃燒的聲音裏,我仿佛隱約聽到有人在急速奔跑,而且這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好像是一隊人馬。“安第納酋長,請快滅火。”前麵茫茫黑暗中有人高聲喊道,我極力地想從籠子裏探出頭去看個究意,但隻能瞧見麵前擁塞攢動的烏黑的人頭。
“安第納酋長,我是瓦他馬,請快滅火。”那個蒼勁有力的聲音再次高喊,我卻陡然醒悟過來,瓦他馬不是蒙蓋巴的鎮政府主席嗎,他一定是得知我們的事情來救我們了。
那奔跑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明顯,霎時我看見十幾個高大的男人正朝著我們奔過來,跑在最前麵的居然是馬歇爾。他赤著腳,兩條粗壯的手臂甩得非常開,這使他離其他人有好幾步的距離。很快他就率先飛奔到我們的麵前,但看到熊熊的火焰他卻有些躊躇了,顯然他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他看著我,腳向前踏出一步,麵色仍是猶豫,但片刻間我瞧見他眉頭一緊,突然大步奔上前,火灼著他破舊的衣衫,油亮的汗漬從麵頰淌下,空氣中有皮膚被燒焦的味道。馬歇爾伸出雙手,抓住籠子的兩根柱子,肌肉從他黝黑的臂膀上突起,就連敞開的胸膛也是一塊塊結實的胸肌。
籠子被他抱了起來,他大口地吐氣,兩個成人的重量並不是馬歇爾的身軀所能承受,他半蹲著身體,慢慢地轉過身。最後,籠子被放到沒有火的地方,幾個趕來的男子用斧頭砸開了籠子上的鐵鎖,將我和喬治扶了出來。
“謝謝你,馬歇爾。”我難掩激動之情。
“你們就是中國來的秦一諾醫生和英國的喬治先生吧。”
我瞧著站在麵前年邁的老者,花白的胡須,滿臉深刻得可以夾死蚊子的皺紋,說話的時候還能看見嘴唇裏白白的牙齒,這讓我感覺到這個老者很真誠,他不會像安第納一樣嚴厲苛刻,他是輕鬆而慈祥。和安第納的精明不同,他是智慧的。
這想必就是蒙蓋巴的卡他馬主席,我幾乎就肯定下來,這個老者的身上有太多和馬楚主席相似的溫文,和藹可親。
“是,我是秦一諾,他是喬治,您一定是卡他馬主席。”
他點著頭伸出手,我趕緊握住,肥厚的手掌令我感覺無限的安全和溫暖。“我和敖古魯鎮政府的馬楚是朋友,他曾經向我講過你們的事,我對你們一直很敬佩。晚上我剛回去就聽艾美答說有個中國人來求助,我一問名字竟然就是你們,擔心出事就趕緊帶人趕過來,幸好還來得及,不然我真不好向我的老朋友馬楚交待。”他嗬嗬地笑著,彤紅的火光映著他灰色的長褲,從大腿下麵是濕漉漉的深色印子,有幾滴水珠從褲管處滲出來。
“謝謝。”我感激得要哭,真難為這麼大年紀的老人還要趟過河水來救我。
“瓦他馬主席,你能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安第納麵色不太好,看樣子被阻止向我們行刑非常氣惱。
“安第納。”瓦他馬的聲音沉下來,他轉過身去麵向安第納道:“我們認識也有十幾年,今晚我瓦他馬就用這張老臉向你討個人情,放了這兩個人。”
“那根本不可能。”安第納重重地跺著腳,臉色森冷,道:“瓦他馬,雖然我們認識十幾年,但是這件事決不是交情就可以解決,這兩個外國人偷窺secret society,就算你用鎮政府主席的身份來命令我,我也決不可能答應。”他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商量的可能,甚至還有一種誰阻止他就要同歸於盡的意味。
這真是個倔老頭,大概瓦他馬也了解安第納的性格,他看向我道:“秦醫生,能告訴我你們有沒偷窺secret society?”
“沒有。”我搖著頭,道:“我們當時隻是路經叢林,然後魯古姆斯就攔住我們,說我們偷窺secret society,事實我們直到現在都不知道secret society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