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娜。”我說得十分吃力,道:“你快去殺一隻鵝,先拔一根鵝毛給我,然後倒一碗鵝血喂我服下。”
她答應著急匆匆趕出去,沒幾分鍾求利拿來一根潔白的鵝毛,我掙紮著身體站起來,走出幾步全身汗如雨下,勉強用鵝毛蘸了些油,便仰起頭往咽喉裏塞進去。柔軟的羽毛一碰到敏感的咽喉,難以抑製的嘔吐感直衝出來,我低下頭吐出一些黃色的水,但並沒有見到剛才吞下的劇毒葉片。
求利看我動作遲緩,著急地用羽毛搔刮我的咽部,強大的刺激使得咽喉不斷地痙攣,搜腸刮肚地一陣狂吐大吐,似乎將胃都清空了。我扶著求利檢查地下的嘔吐物,在食物殘渣中終於發現了那片還未嚼碎的劇毒葉子。
“鵝血來了,諾,鵝血來了。”塞娜端著一隻大塑料碗奔過來。
我虛弱地靠著牆坐下來,求利扶著我的頭,塞娜便將碗對準我的嘴灌了下去,邊道:“諾,你現在感覺怎樣了?還需要鵝血嗎?要不我再去端一碗來?”
“不用了,待會將甘草汁喂我喝。”我有氣無力。
塞娜畢竟不放心,令求利又去端了一碗鵝血喂給我飲下,擦著我額頭上的冷汗。“諾,以後不要再輕易嚐試草藥了,這會丟掉你的命。”
我點著頭答應,眼皮子無力地往下垂,眨巴子兩下,忽然瞧到前麵來了幾個人,居然是馬薩羅斯和費羅幾個人。塞娜也看見了,憤憤不平地道:“這夥人又想來找麻煩了,現在不管是誰找你的麻煩我都和他拚命。”
身體遭受了一場劫難虛脫得沒有半點力氣,我盯著費羅走到麵前,但他隻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像在認真地打量我,許久他才道:“我都看到了。”
我有些驚訝,費羅他看到了什麼,看到我中毒的狼狽相,所以報複感滿足了。
塞娜正要起身說什麼,但被馬薩羅斯的眼神阻止了。費羅依舊佇立在麵前,沉聲道:“我看到了一顆醫者的心,很難得。馬薩羅斯對我講了你的故事,他說你為了找到代替西藥的草藥,整日在叢林奔波,有許多植物不知道藥性和療效,你就親自品嚐那些可能含有劇毒的植物,為此你數次中毒過。最初我不相信,但現在我看到了,你是一名合格的醫生。”
從費羅的嘴裏聽到對我讚美,我訝異了,但我隻是笑了笑,那並不是什麼光榮偉大的事,中國的中醫藥事業便是靠著最初中醫的嚐藥鑒定才發展成今日的成就,如果沒有前輩先人的舍己犧牲,那些名垂千古的中藥到現在也隻能是不知名的植物。
熱淚滿眶。
幾天後我的身體已經恢複,我走訪了附近幾個村子,所幸有個老人略微知曉那株含有劇毒的植物,據說這種植物有奇毒,牲畜和人誤食後若不采取治療措施會立即死亡,但聽說有個人曾拿這種植物治療過皮膚病,但效果不得而知。
我思索此種植物的毒性和中國的斷腸草頗為相似,能迅速引起胃腸道中毒症狀,說不定會具有相同的藥性。我找了一隻患皮膚病的狗,將葉片碾碎敷在患處,幾天後那隻狗右腿潰爛的地方居然結痂。這個發現讓我欣喜若狂,塞拉利昂一年隻有旱季和雨季之分,氣候潮濕,蚊蟲叮咬非常多,生活在叢林裏的人大多患有不同程度的濕疹,體癬,或者膿毒瘡;另外交通不便,外出叢林需要趟過河,有的村民因為從事淘鑽石的工作,雙腿長期站立在水中容易引發下肢潰瘍,流膿水。
求利是我的第一個試驗病人,他的後背有半隻拳頭大小的膿包,試驗的結果證實了我的猜測,這株植物確有治療濕疹、體癬、膿毒瘡以及麻風的功效。
站在一望無際的叢林裏,我大聲地呼喊,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何時從愛情的失落中走出來。
“我要把我獻給醫學事業!永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