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後。
根據那天送信的人回來彙報的消息,城裏確實有道士。不過並不多,沒有幾十個。但十來個還是有的。差人還特意打探了一下,似乎城裏的一些老爺,真的把這些道士奉為上賓,很是親熱。
孫大人聽到這消息,很有些不安。“真是很親近呀……”
不過既然信已寄出,隻好等候回音。這一天,回信到了。
信裏很明確指出,槍支彈藥,那是一點都沒有的。原因嘛,時局不安,軍需緊張;道士呢,是要無條件釋放的。原因?出家人舉止與常人不同,不要妄自揣測,更不要用俗世那套去刁難他們。至於傳教一事,不僅不能阻攔,更要大力配合,以示我等對宗教人士的尊重與推崇。
孫大人怒撕信紙,又用腳把一地的碎紙片狠狠踐踏了一番。
“你們說,這叫什麼話!”孫大人無處泄憤,朝丁文書與柳小姐抱怨起來,“真是國將不國!連這種邪門歪道都有人撐腰!還讓我配合傳教!當我這裏是什麼?道觀?真他娘的亂搞!”
丁文書與柳小姐對視一眼,若有所思。
柳小姐道:“伯父。我倒有些主意。”
“嗯?快說。”
“道士害人之事,在我們這裏,也不是首例……上次那件飲血案……”
“嗯。正是。”孫大人回想道,“上次,難道也是他們?”
“而周嬸自己交代,早在多年之前,她就在道士蠱惑下飲用人血……所以……”
孫大人驚出一身冷汗。“你是說,這些人可能早在多年之前就潛伏於此?”
丁文書道:“就算不是這批人,也該是和他們一樣信奉邪教的道士。這說明,這股邪教勢力,早就在暗中做了不少動作。昨天我去查了查本地的卷宗,並沒有發現他們的痕跡。我想,該是當初沒有被察覺犯案的緣故。”
柳小姐道:“正是。當初他們動靜太小,不易察覺。現如今不一樣了。我考慮的是……”
“是什麼?”孫大人問。
“他們為什麼突然之間膽子變得這麼大了,敢鬧出大動靜了?”
丁文書道:“難道是這些年來,他們的門徒眾多,不怕了?”
孫大人補充道:“還有,肯定結交了好多有錢有勢的人,給他們撐腰。”
柳小姐搖頭,“這些隻是他們的依憑,而不是他們的目的。”
“目的?”兩個大男人沒明白這裏麵的區別。
“想想看。如果他們的目的隻是傳教的話,確實,如你們所說,門徒眾多,要人撐腰,可以明目張膽來做這件事了。可是,這裏有個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為什麼會選中西河口?”
丁文書醒悟過來,“是啊。既然急於招納信徒,應該去大城市才對。別的不說,為什麼不就在城裏呢?既然他們的師父也在城裏。”
“西河口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們這樣花心思……”柳小姐沉吟道,“一定。一定有什麼別的目的……”
……
道士們的目的沒有明確公開。但是他們已然堂而皇之走出牢房,公開在西河口傳教了。
這次的傳教,可比之前“一個銅元吃聖餐”來得貴了些。但是價錢始終沒有到讓人傾家蕩產的程度。於是西河口的老百姓,把平日裏用來燒香拜佛的錢,花到了道士們的身上。
可是佛廟裏的和尚們不幹了。他們紛紛走上街頭,要求公平一致的對待。在遭受群眾冷眼和道士們的拳打腳踢之後,灰溜溜離開了西河口。於是,西河口的佛寺終於破落了。
道長們很忙。他們一大早起床出門集合,在河邊集體表演太極拳,引得觀眾陣陣歡呼。到中午之後,列隊稍息。這個時候,熱情的百姓們帶來瓜果花生,上前慰問。更有那遠道而來的農家大娘,將自己做的飯菜呈了上去,請一些年紀不大的道士們盡情享用;而老資格的道長們,則被西河口的大戶人家請到家裏,山吃海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