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將軍府,朝明院。
百裏撚坐在屋中軟墊之上,他轉眸看向了門外,已過了午時,但屋外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看似要下雨可是就是下不下來,憋著一股子悶熱感。
莫湮把窗子給關了,關門之前他看了百裏撚一眼,百裏撚揮了揮手,沒讓他把門關上。
眼睛瞧著門外的天兒,百裏撚眼神有些複雜,而這天終究還是要變得。
剛剛過了一刻鍾,傾盆大雨而來,這春日裏,很少有這麼大的雨水。
“百裏先生!百裏先生!”
大雨剛剛席卷而來,朝明院的大門就傳來了隋義的聲音,他一個勁兒的敲門,雖然著急但也未像宇文泱那樣,把大門給踹了。百裏撚掃了院門一眼,莫湮前去開門。
隋義進屋帶了不少水汽進來,他是在雨中跑來,衣服均已濕透,見到百裏撚氣息都沒穩下來,不過倒還記得自己身上水汽大,怕給百裏撚沾上水汽,還後退了幾步。
“百……百裏先生,”隋義喘著粗氣。
百裏撚抬起眸子,眼神不算冷,“隋將軍來此,可是有要事?”
“有有有,”隋義喘了口粗氣,“百裏先生,您……您快去救救俺們將軍吧,俺們將軍他……他現在被困在王宮中了,這可怎麼辦啊百裏先生,俺們將軍一向和王上親近,怎麼突然惹得君怒呢。”
隋義話不成句,慌慌張張地敘述著宇文泱的處境,不知道該怎麼敘述的他,更顯慌亂。
百裏撚眸子微沉,宇文泱他終究還是去了王宮。
“隋將軍不要緊,慢慢說。”百裏撚看向隋義,雖然表情不溫和,但也沒有那般冷,盡是一片平靜。
隋義咽了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他看向桌子上的茶杯,沒好意思開口,還是百裏撚給了莫湮一個眼神,莫湮端了杯茶給隋義,隋義在朝明院,十分尊禮,不敢唐突了百裏先生。
將茶一口飲盡,隋義抬起頭,“還是昨夜,俺陪將軍出門,遇見一偷錢小賊,俺剛去追了一會兒,將軍就不見了蹤影,俺和兄弟們找了一夜都沒找到,剛剛才知道將軍去了王宮,還惹得王上不悅,現在就在藏書閣門口跪著,王上平日裏很寵信俺們將軍的,也不知這是怎了,竟讓將軍跪在大雨裏,王上莫不是像處置許長史一樣,也想處置了將軍吧?”
隋義不懂朝堂之爭,隻懂行軍作戰,這朝堂的形勢他渾然不知,隻當王上是不在寵信宇文泱,要處置了他,所以才分外著急。
百裏撚淡淡搖頭,“隋將軍不必著急,宇文將軍與許長史等人不同。”
“那王上為啥要讓將軍跪在藏書閣前?王上可從來沒有這樣過?”這才是隋義最擔心的,仲演與宇文泱向來親好,這突然之間的怒火,讓他怎能不擔憂,尤其還是朝綱動蕩的時候。
百裏撚深知為何,但卻不能說與隋義,他握著手中茶杯,“隋將軍若是擔心,也可去王宮求見王上,你乃是北晏的玄武將軍,為大將軍之事求見王上再適當不過,王上仁厚,不會為難與你,保不準便讓你將宇文將軍帶回來。”
“俺去王宮?”
隋義撓撓頭,讓他上戰場他不怕,可是向來不會說話的他,去趟王宮可是要了親命,一臉的為難,他看了看百裏撚,又咬下牙。
“俺這張嘴去了王宮,就不出將軍就算了,別再火上燒油,還是百裏先生去王宮吧,百裏先生能言善道,王上也敬重先生,定能救會將軍!”
百裏撚抬起眸子,瞧著隋義,“隋將軍想讓我去王宮?”
隋義趕緊弓下腰身,“百裏先生,俺知道這有些為難先生,還請先生看在往日裏將軍對您敬重,還望您在這關鍵時候,救俺們將軍一回。”
百裏撚在隋義眼中,雖不能說無所不能,但定是有妙計解難,不然他也不會在宇文泱出事之後,徑直跑來了朝明院。
而百裏撚微垂著眸子,沉默不語,隋義隻能在旁幹瞪眼,也不知道百裏撚這是何意,著急又不敢胡言。
朝明院一時沉靜起來,百裏撚喝著清茶,表情淡漠不語,眼神是隋義瞧不出的複雜,直到朝明院又有人進來,才打破了這份安靜。
是從王宮來的人。
小太監捏著聖旨,咿咿呀呀念著,仲演是宣百裏撚進宮。
百裏撚瞧著那聖旨,眸色微深,仲演此時要見他,卻不見得是一樁好事。可隋義見那聖旨,緊皺的眉頭卻緩和幾分,滿腦子都想著百裏撚若進王宮,定能救回宇文泱。
“百裏先生,俺……俺送你進宮?”隋義又著急又不敢催促百裏撚,小心翼翼地看著百裏撚。
百裏撚終於放下了手中茶杯,他掃了莫湮一眼,莫湮會意轉身隱入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