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出兵的書信已經去了西昭,賽戩正在整頓兵馬,羌晥的兵馬沒有西昭多,更沒有北晏多,可是草原漢子的勇猛卻也足夠威震天下。賽戩點兵二十萬,親自領兵前去西昭,另外留十萬兵馬駐守陶陽城,十萬兵馬保衛蒼玉山羌晥老王城,大庶長柳竟隨軍前往西昭,賽戩把百裏撚留在了陶陽城。
其實百裏撚隨軍前行要比大庶長合適,大庶長管理羌晥百事更為恰當,可是百裏撚病倒了,他從柳府回來之後,就感染了風寒,一直躺在床上。賽戩一方麵念著百裏撚的身體,不想他隨他征戰沙場,他也存了一個小心思,賽戩想把百裏撚留在身邊,怕他跟他去了沙場,一個看不住又不知道跑去了哪裏。這點賽戩可是深有感觸,勢要把百裏撚留在羌晥。
西境的戰事等不及,賽戩前去西昭之事迫在眉睫,臨走之前他還是回高鳴台看望了生病的百裏撚,中毒之後百裏撚身體似乎更弱了幾分,一場雨便讓他病倒在床,賽戩看著床上的人,有些不願離去。
“撚兒,你好些了嗎?”賽戩的語氣中都帶著擔憂。
百裏撚睜開眼睛,他的嘴唇都沒有血色,不過卻給了賽戩一個安慰的笑,“無礙,王上放心。”
賽戩握住百裏撚的手,眉頭皺在一起,“你這樣,我怎麼放心。”
百裏撚卻把眼神移向了窗外,“如今已經是深秋,王上此去再歸恐怕要到年底了,西境寒涼,濕氣重,王上保重自己,早日回來。”
早日回來,用的是回來二字。
賽戩攥著百裏撚的手,心中湧起暖流,他瞧著麵前這個人,比任何時候都要深情,一貫總說不正經話的賽戩,這次倒是認真開口,極其鄭重,“撚兒等著本王,本王會凱旋而歸。”
百裏撚點點頭,他的眼神中同樣帶著認真和鄭重,“好。”
窗外又吹起了涼風,屋中能聽到風打簷鈴的響聲,風鈴聲清脆悅耳,有些歡快,和送別的場景不太一樣,百裏撚看著麵前的賽戩,他的眸底染上了一抹悵然,自顧自伸出手,將佩劍給他係在腰間,祁紅的劍穗在眼前晃悠,百裏撚的眼神有些恍惚。
“本王去了。”賽戩雖有不舍,可是點兵陣前,飲馬揮師不得停。
百裏撚抬起眸子,“去吧。”
門口已經有人來催,衛禹站在門前沒進來,隻是敲了敲門,相信屋中的人知道他這是催促的意思。衛禹也是一身戎裝,此番出兵援助西昭,他也在列,衛禹平時機靈調皮一些,此時一身戎裝也渙散出不少英氣,他轉頭看了看同樣站在門口的莫湮,笑得很燦爛。
“莫湮,我要隨軍去戰場殺敵了,西昭的戰場上,將要出現我衛禹的英勇身姿,淩厲的劍法,還有我俊俏的容顏。”
莫湮瞧著他這幅振奮的模樣,抿了抿嘴唇,哪個少年沒有為國征戰沙場的豪氣,還在身在大薑時的莫湮也會如此,隻是他還沒能為國征戰沙場,就已經國破家亡,莫湮的臉色有些低沉,和衛禹的歡快呈鮮明對比。
衛禹也發現了莫湮的低沉,他伸手拍了拍莫湮的肩膀,“你不會是擔心我吧?放心吧,雖然我確實打不過你,可是戰場殺敵還是很勇猛的,定不會受傷,定會安然回來!”
莫湮抬起頭,難得笑了一下,“嗯,你的劍術雖然不夠冷厲和快速,這些年也沒什麼長進,可是你輕功精進了不少,要是被人圍堵還被擒住,你應該能快速脫身逃跑,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我不擔心。”
莫湮是認真在分析,可是衛禹聽了這話想要拔劍殺人,他這是哪門子勸慰的話,要是衛禹不了解這人是真的關心自己,都要以為他跟自己過不去。衛禹翻了一個白眼,“什麼好話到你嘴裏都這麼難聽,就不能委婉點兒,幹嘛說的這麼直白!”
“可是我說得是實話啊,你的輕功確實精進不少,逃跑什麼不用擔心,要是打不過盡量跑吧,你劍術又不好。”一根筋莫湮,充分體現了他的本質,一臉真誠的模樣真得很欠揍!
衛禹忍住自己想要拔劍的衝動,伸手捂住莫湮的嘴,“行了,你的關懷我收到了,不用再說了,小爺我實在不想聽。”
莫湮拉開衛禹的手,一臉真誠,“可我說得是實話。”
衛禹:“……”
“懶得跟你這個一根筋說話!”衛禹白了莫湮一眼,實在不想跟他探討劍術與逃跑問題,更何況這個人說出來的話他又無法反駁,隻好轉頭看向門口,“王上怎麼還沒出來?”
賽戩還在屋裏沒出來,他一直盯著眼前這個人,舍不得鬆開手,仿佛沒聽到門口敲門的聲音,最後還是百裏撚先開了口,他回握他的手,“王上去吧,別讓大庶長再等著,早去早歸。”
百裏撚的聲音很好聽,以至於也變得順從起來,他終還是站起了身,他在百裏撚手心上輕輕捏了兩下,“等著我,我很快會回來的。”
“好。”百裏撚給他一個安慰的笑,示意他快去吧,二十萬大軍還在高鳴台前,賽戩不能停留,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百裏撚很少出現的燦然笑容,看著他溫和得說好,他心中卻莫名的擔憂,總覺得這一走,再回來就見不到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