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最後一個月,再過幾天,就步入炎炎夏日。太陽很是配合,到了五月的尾巴,便開始大張旗鼓掛在天頭,紅火的陽光照射在大地上,提醒著還沐浴春風的人們,今年夏日將會經曆何等炎熱酷暑。
高鳴台。
賽戩還在前殿批閱著奏折,他嘴裏叼著批注用的紅筆,半側躺在座椅上,腳還踩著龍椅邊的龍頭雕上,依舊是批閱一本,便扔一本。殿下的大臣們早已經見怪不怪,而大庶長柳竟卻是一副愁容,絮絮叨叨著,“王上要注意儀表,要注意儀態,怎麼還這麼批閱奏章呢?”
然而賽戩並沒有理會柳竟,打了一聲哈欠,往窗外看了一眼,喃喃道:“得趕快批完這些奏章,午間還要回望北樓和撚兒一起用午膳呢。”
“……”柳竟一臉無奈。
賽戩勉強坐正身體,在桌上的奏折堆裏扒拉兩把,撿起幾本奏折,輕輕掂了兩下,發現隻剩下兩本奏折了,賽戩這皺著的眉頭才舒展開來,笑了兩聲。“馬上就能去用午膳了!”
賽戩正奮筆疾書,瞧著這兩本奏折,前殿的大臣則等著賽戩。雖說王上有些不注重儀表,可到底還是靠得住,奏章也是批閱得有板有眼。這前殿之內倒也是有股子不同於別國的和諧,隻是沒多久,一道急匆匆的步伐,打亂了這份和諧。
衛禹匆匆踏進前殿,他臉色有些難看,徑直走到賽戩的麵前。“王上,望北樓那邊……”
“望北樓怎麼了?”提到望北樓,賽戩便立刻抬起頭來,聲音過大,惹得大殿下的臣子們紛紛抬起頭來。
“王上,還是先退朝吧。”衛禹壓低聲音道。
賽戩這才意思到自己身在大殿之上,他將剛剛批閱好的奏章扔在桌上,“這兩樁事本王看過了,不算大事,就交給大庶長處理吧,沒其他事的話,今兒就這樣吧,各位也好早回去休息。”
羌晥境內安定,本就沒有什麼大事,奏章上也不過是寫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種事交給柳竟最妥當不過,百官自然也沒有意見,紛紛行禮退出了大殿。
賽戩轉頭便往望北樓走,沒一會兒就繞進了高鳴台後院,他走得極快,衛禹勉強才跟了上去。
“發生什麼事兒了?”賽戩邊走邊問道。
衛禹的臉色不是很好,“百裏先生整裝行李要回大薑,屬下去望北樓的時候,他們已經準備離開了。”
“離開了!?”賽戩驟然停下,轉頭看向衛禹,“你說撚兒剛剛離開了?”
賽戩想也不想轉頭就往回走,方向是朝高鳴台大門口。百裏撚要是離開,必然會經過高鳴台的大門,賽戩現在滿心裏隻想著去攔下百裏撚,莽撞地並不多思,而衛禹卻搶先一步攔住賽戩。
“王上先別著急!”衛禹拽著賽戩往望北樓走,“屬下猜想王上定不知道百裏先生要離開,便擅自做主將百裏先生攔在了望北樓,他們現在還沒有離開呢,人就在望北樓。”
“沒走啊。”
賽戩頓時鬆了一口氣,人也找回了幾分理智,調節一下步伐往望北樓走,隻是走了幾步之後,他又皺起眉頭,不解道:“撚兒怎麼突然之間要離開?他之前可沒有這意向啊/"
衛禹看了賽戩一眼,有些沒好氣地開口:“王上,那百裏先生如今可不是飄蕩無家的神機子,他是大薑國君,堂堂一國之君,已經待在陶陽城兩月有餘了,再不回去,恐怕大薑都要生暴|亂了吧。”
“胡說什麼呢!”
賽戩瞪了衛禹一眼,後者知道自己失言,連忙撓撓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好在這種時候,賽戩沒有精力計較,他快步往望北樓走去。撚兒為什麼突然要離開?即便有國事,他也應該告訴自己一聲,不應該不告而別。
賽戩剛剛踏進院子裏,便看到了整裝待發的百裏撚。他換掉了賽戩特意給他做的白絲錦緞,隻穿著一身月白色低調便衣,連赤玉紅冠都摘到,換成了簡單的白玉冠,手邊拿著一頂帷帽,仿佛立馬便會戴在頭上,起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