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昭破國,西昭王室已亡,百官殉國的殉國,逃竄的逃竄。越洆和越織心執掌西昭多年,西昭脫離南明的掌控後,拔掉了大部分不夠忠誠的臣子,雖然留在的臣子不多,可各個忠心。越織心跳了城牆之後,西昭多數臣子殉國,跑掉的不過是些剛剛提拔上的新人而已。
說起來,西昭也算君臣百姓一條心,吞並南明之後,地域又極其廣闊,這戰後的事宜並不好安排。
大薑和羌晥各留下一隊軍馬駐紮在西昭王城,而衛禹隻帶著為數不多的人馬,回羌晥複命,隻不過他的人還沒離開西昭,便迎麵撞見了從羌晥而來的賽戩,賽戩終還是踏上了西昭,親自來了一趟。
百裏撚聽到賽戩來了西昭的消息時,正欲起身回大薑,倉促之下,便決定再留一日。這還是上次與賽戩分別之後,兩人初次相見。這中間發生太多事情,心境也不複之前,可總還是要見的,逃不掉。
兩人是西昭殘城下再度相見。大熱天裏,百裏撚還裹著賽戩讓人給他做的白茸披風,站在城牆邊,營帳旁。賽戩並未著戎裝,而是一身便衣,與他們曾在陶陽城時,穿得一樣。恍惚間,百裏撚還以為他又回到了兩人在高鳴台之時。
“王上……”百裏撚下意識喚道。
賽戩走了過來,沒有想象中的暴怒神情,而是淡淡點頭,“又與大薑國主見麵了 。”
這疏遠的意味足夠明顯,百裏撚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便沒了方才的失神,又恢複他清冷神機子的姿態,他站起身,迎麵對著賽戩,臉上再無其他神情,眸底無波,寡淡涼薄。
瞧著百裏撚的神色,賽戩本來平靜的臉上劃過一絲冷厲,他討厭百裏撚這個模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大薑國主見本王沒有什麼想說的麼?”賽戩故意問道。
百裏撚無言,讓他說什麼?說他如何拋棄賽戩,如何算計羌晥,如何心冷如刀的麼?做過的事情,百裏撚不會否認,他也知道,就算否認,賽戩也不會相信。
賽戩故意走到百裏撚的麵前,低頭靠近他,唇角挨到了他的耳根,他道:“薑撚,我此番來西昭,便是要我聽你解釋,你怎麼能不說話呢?”
聽你解釋,隻要你解釋。賽戩抿著嘴唇,低眸看著百裏撚。賽戩當然不會相信百裏撚沒算計羌晥,可是他就要聽他解釋,即便不相信,他也能在心裏勸自己。百裏撚不會知道的,隻要他解釋的合理,賽戩便會放過他,隻要他解釋……
“王上,我……”百裏撚張了張口,話還未說出口,他清冷的眸子便落在了賽戩身後藝人身上,瞳孔驀然擴大兩分,訝異的神色躍然臉上。
“你怎麼會在這裏?”百裏撚脫口而出。
而賽戩身後之人,卻笑著往前走了兩步,瞧見百裏撚之後,更是麵露著笑意,“百裏先生,沒成想我們還能見麵吧。我沒死,應當讓你失望了。”
一束陽光打在那人身上,他將黑袍帽子摘掉,露出了整張臉,那張年輕又帶著溫和笑的臉,再熟悉不過。那人是仲演!是北晏舊主仲演,是死了兩回,卻還站在百裏撚麵前的仲演。
百裏撚很少這般驚訝,他驚訝於不是仲演沒死,而是他喝了自己調製的毒藥居然沒死。百裏撚製毒解毒的能力可以說是登峰造極,他自小不理朝政最愛研製這些,還是大薑國主之時,就受教於天下名家,又有足夠他研製的藥材毒草,這些年過去,技藝越發精湛,能解他毒之人,百裏撚還真從未聽過。可是,仲演居然還活著,這模樣也不像是還有毒殘留在身。
仲演瞧得出他的詫異,也明白他驚訝何事。仲演眼角餘光往後掃去,瞧了方羽一眼。仲演的侍衛方羽,武功不在行,可是自小醉心醫藥,又出自於玄黃醫學之家,醫術上最是了得,人又在此道上有天分。
當日仲演中毒之後,他便連忙給仲演服了延緩毒液蔓延的藥物,又給服了停頓氣息之藥,趁機帶著仲演離開了北境,去了北境之北極寒之地。極寒之地有一雪山,方羽早就想要來此。這雪山上有不少靈草妙藥,方羽又醫術精湛,大膽加之各種靈草妙藥,又拿著仲演死馬當活馬醫,竟讓他治好了仲演。幾番滅頂之災,仲演卻又活了下來。
“百裏先生應當沒想過,還有今日一見吧。”仲演的語氣十分溫和,如同他還是北晏王的時候。